那一夜的狼狈,不禁转头又望一眼,意外发现娘跟了来,站在门之外,还望着这边。 她在马背上回身,隔空向这妇人遥遥再作一揖,以示谢意。 夜街空阔无人。 刘勃在金吾卫年,本身也自武官世家,到城北后,遇到的那些巡街武候自都认识,一路无阻,将絮雨带到永兴坊金吾卫下的一处传舍。 此地距陆吾司中郎府不远,与皇宫也近,因是金吾卫专属的传舍,平住的人不。裴萧元抵京之初,便曾在此落脚。 絮雨等待之,见刘勃和舍丞低声不道说了几句什么,很快舍丞毕恭毕敬来迎,将她领到位传舍后的一处僻静所在。 她的住处位二楼,与邻隔绝不通,有复廊连接独梯,可直接自一扇小偏门入,很是方便。屋内陈设得当,布置洁美,小火炉上用来煨茶水的瓶也由银制,擦得明光铮亮,若能照人。 “不打扰叶小郎君休息。若无别的吩咐,我先去了。有事只管吩咐此间舍丞,或来附近衙署寻我,都是一。” 刘勃告辞离去,舍丞也躬身退下。 絮雨向着沉沉夜色独在复廊凭栏立了片刻,转身走了进去。 是夜她躺在铺有松软寝具的榻上,耳畔再不闻鼠走或是隔壁磨牙呓语的杂音,然而人辗转难眠。闭上眼,又细细回想了一下今夜那男子受她冒犯之后仍强作宽容的一张面容。 她再次确定,虽然他很快便隐下情绪,但他的确已被她触怒。 以他的身和经历,不管起来如何谦逊内敛,实则必也是傲之人。这一点毫无疑。那一刻她本以为他将拂袖而去。 若非此番入宫未变数太,她决不愿得罪他如此之深。 不这也好,她没有做错。离她越远,对他便是越好。 裴公待她不薄,他更是少见的磊落君子。这是她唯一能够给予的回报了。 她是进那地方的,谁也无法阻拦。 明晨到来,她已自昨夜的杂思中脱离,依旧只剩两件事,画学常,以及刻萦绕在她心头的那位她想见不得其法的秋娘。 数后,在选院旁临设的画学教授结束。 宋伯康单独留下她,和她进行了一番没有第三人在场的对。 宋伯康谈言辞隐晦,但絮雨听懂了他的意思。 年前,在圣人登基之初,因为当某众所周又讳莫如深的原因,宫廷当中早年曾与叶钟离有关系的画师悉数遭到残酷对待。画作毁损、驱逐京已属万幸,有曾与叶钟离爱徒丁白崖密切交游的画师更疑因说不丁的去向,惨遭杀戮。 如今集贤院下的画直方山尽,便曾亲历这段往事。 他早年学习叶画,虽未被叶钟离正式收为弟子,但长期充他副手。当年是他命,逃难路上与队失散,故迟迟未能归京。后来在回来的半道听闻消息,骇得当场转头逃跑,躲一劫。 几年后,圣人仿佛怒气渐消,不再执着追究,旧事慢慢淡去,一些从前被驱的画师陆续归来。方山尽是当中颇有名气的一位,也被召回,重新入宫。 年已,乾德初的那段往事,便似从未发生,再无人记得。方山尽也因画技一路升,做到了六品的直学士,担任集贤院画直,被认为是院使之下画技最为超的宫廷画师之一。但他当年的心头阴影始终未能淡去,从来不愿风头。到了去年,院使因画作不合皇帝心意被杀,他更是如同惊弓之鸟,吓破胆,当便病一场,此后更是万事倦怠,说是身体到现在还没完全恢复。 直院当中地位最者,如今除了方山尽,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