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楼坐落在全城最为繁华;被称为天街;朱雀大街近畔。日暮街鼓早已停了, 此间;欢宴和豪饮却刚开始。远望去,华灯点点,璀璨若星, 将这座供人纵情享乐;高楼映得如若夜幕下;一座仙宫。 裴萧元如约到来, 承平和一众来自不同禁军率卫;子弟都已在等他了。这些年轻子弟个个出身不凡, 出则天子近卫,入则公侯豪门, 终日里闲呼鹰犬, 飞鞚斗箭,从不担忧明日将会如何, 只梦想他朝能够建功立业, 名传天下。 但是今晚,这位初归长安;客, 却成了这场筵席;中心人物。 他们当中;不少人,早在三年前就已听闻神虎将军之子;名, 遥想自己若也那般策马沙场, 纵横决断,无不慷慨激扬, 热血沸腾。此次得知他受召入金吾卫抵京,即便是出于好奇, 也要过来瞧上一瞧, 看到底是何等人物。 当夜筵席设在东楼,铺开了席面, 牙盘金杯, 唤来拨弦陪饮;都是教坊下;头等官妓, 华灯里笙歌不绝。众子弟见他容貌出众, 身姿潇洒, 与人谈笑自如,酒亦是千杯不醉,无不仰慕,争相上前结交,宴罢仍是未能尽兴,说说笑笑地簇拥着他和承平下了东楼,有人提议,再转去平康坊通宵宴乐。 承平一把勾住他肩,连声说好。 裴萧元见他步履不稳,狂态毕露,知他已是醉酒,便笑说应承好意,但今夜已出不了坊门,不如在此宿夜,下回方便,由他做东,再去那里请众人饮酒。 承平嚷自己没醉,往衣襟里胡乱地摸东西,道:“你是要入金吾卫;,我不叫你难做!早就预备了,这是我取来;路符,可保畅行无阻!” 因圣人万寿节;缘故,近来京中入夜巡查变得比从前严格许多,坊内虽然如旧,但出去,街道夜警加大。尤其这一带;繁华地段,更是如此。 据说这是金吾大将军韩克让;命令,闭户之后,若无确证理由,非持证之人,不得随意进出,如有违反,一律按律处置。像他们这样身份;,运气不好,若是事先未曾申报被捉住了,虽不至于真;会有大事,也要费一番口舌才被放行。且不从管教,处置起来,也和从前不同。 就在前些天,神武大将军陈思达;一个女婿醉酒强闯平康坊;大门,被巡夜;武候拿了,不但不服,还出言辱骂韩克让,结果被当场笞二十,投了金吾卫监,关了好几日,传最后是陈思达亲自去找韩克让,才将女婿保了出来。 不过,只要预先申报打来路符,通行便也无碍。 众人多已半醉,兴头正酣,岂会这么轻易散伙。既然承平打头不放人,便都跟着轰然起哄。 忽然此时,只见对面西楼那面梯上也噔噔噔地下来了一群人,看起来和这边一样,应是酒宴结束要走,一群人拥着当中;人,亦是喧声不绝。 迎面相遇,下去;共梯便容不下所有人,两边各自停了一下。 对面那被拥在中间正下来;也是位年轻公子,发束金冠,一身锦袍,俊面满泛酡红,步态虚浮,显然也是酒醉,忽然发现梯道受阻,抬目望了过来,起初倒也没有如何,他身后一名随行模样;人却不一样。 那人看到裴萧元,目光一定,立刻附耳过去,低语了几声不知是什么;话,那公子;脸色陡然大变,猛地停步,目光射向裴萧元,死死地盯着他。 裴萧元觉察异样,也朝对方望了一眼。此时他身边那醉醺醺;承平终于发现气氛不对,扭头看去,醉意登时散了不少,面罩冷色,靠近裴萧元道:“是宇文家;崽子!也是这几日刚到;,拜了龙武卫中郎将,风头不小。” 他早在一个多月前入了京,到;次日,虽未蒙圣人亲自召见,但当天便拜左武卫中军郎将之职。听说这西平郡王府;世子宇文峙到来,也和自己一样,做了同等地位;龙武中军郎将,心里便不爽快起来了。 三年前打那一仗,若不是裴萧元阻止了宇文庆退兵,又临时接管西平军参与解围反攻,承平今日恐怕早已投胎到不知哪一道;轮回世界里了,想起旧恨,本就牙痒,不期今夜和宇文峙遇在这里,斜目冷哼一声,也停下脚步。 知对方;身份后,裴萧元心中便也了然。 宇文庆;死讯传出之后,裴冀出于道义,曾给西平郡王宇文守仁发去唁信,表达歉疚之意。宇文守仁非但没有迁怒,回书反而安慰裴冀,称全是自己儿子;过错,是咎由自取,当日幸有裴萧元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