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自己便真的欠他一小人情。 她的语声令他从神思里。他应声转脸,望向那道正坐于镜前着夜妆的背影,迟疑了下。 他想起承平此前曾在笑谈中告诫过他:天下最应付的,是。情郎只说些甜言蜜语,她们便会轻信,甘心将一切都交托。天下最难应付的,也是。管表面如宽宏大量,没有一是小心眼的。此一条应当被奉为圭臬,否则便是蠢可及,自寻麻烦。 “……无事。” 心念瞬间已是数次回转,最后他终还是决定提白天的事。怕万一解释清,反而事。 “真的无事。”对上镜中她那正望的一双眼眸,他用着重的语气,又补了一句。 “只是在外一天,有些乏了而已。”他若无其事地解释。 她一笑,“乏了便早些休息吧。我也是,况你还带伤,更是易倦。” 体贴地附和他。说完,她收目,待最后梳通长,轻轻搁梳,回身,在他的注目下,去履,径自登上床榻,躺下,扯她那一幅被衾,盖到了脖颈,将身裹得严严实实。 随她卧下,寝阁内一下彻底地安静了下去,剩裴萧元一人还那样坐于榻沿。他再定坐片刻,悄然微微转面,见她已闭了目,是安睡的模样。 他的心底忽然生几分无趣之感,片刻后,只得自己起身,去将灯枝上燃着的十条烛火全部熄了。他的眼前霎转为漆黑,在烛台前又立了片刻,待眼睛慢慢适应夜光,摸黑回到榻前,除去外衣,落了帐,又慢慢地上榻,尽量干扰她地躺了下去。 帐中只剩昏影。 “郎君乏累的,明日用陪我,你休息,早日将伤养。我自己过去,也是方便的。” 忽然,裴萧元的耳边再次传她的说声。 明日是神枢宫评画的日,将择最后的主画人。 “我伤无妨,陛下许我日休假,我也无事。明日还是我陪你去。”他应道。 “随你。”她道了句,随即翻了身,背对他,将身蜷弯起。 这一夜她未再过半点声。翌日,她去光彩照人,昨夜应当睡得错。裴萧元自觉精神是很,与她恰成鲜明对比。自然,他愿被她或是旁的任人瞧这一点,振作起,如常送她到了神枢宫。直院下的画官画师以及受召前众名家画士们皆已到。 今日评画场所便设在羽云楼的南阁内。姚旭、方山尽、宋伯康、杨继明等人的画作连同周鹤的画,分悬于壁上,供人赏鉴。长安那些终日游在宫廷和达官贵人间的名士,无论表面去如孤高群,对今日能受公主之邀此参与评鉴一事,实则无倍觉荣耀。众人或三两结伴,或独自一人,或马观花,或驻足细赏,议论,或叹,或摇头,隐露屑之色…… 裴萧元本计划将她送后,趁她事忙,自己先行悄然离开去寻袁值。然而事与愿违,他一停便是半天。临近晌午,还是曾脱身离去。倒是忙,这里的事也轮上他插手。他到兰泰今日赫然再次现身。他是随他老师同的。老名士愿再错过今日的机会,拖着病体坚持到,兰泰在旁为他携巾提杖。公主对兰泰的这位老师显也十分敬重,破格命人以坐辇接入,并抬送上了羽云楼。但如此,析画的过程里,公主大部分间伴其左右。老名士号称诗画双绝,在景升变乱前的那烈火烹油似的盛世里,是与叶钟离、裴冀那些当最有名的风流人物一道酬唱酌饮过的,见识确实凡,口成章,画技或确实及姚旭、方山尽这些长期供奉宫廷的当世大家,但论鉴赏水平,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