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明以手承托脑袋,目光像光束里随意飞舞的粉尘,游走于严丝合缝的石砖。 “其实关于饲养宠物,我总是感到困惑。” “我们都知道,人与动物一样诞生自然。但当我们开始制作工具以助御寒充饥,缝制衣物遮蔽羞耻之心,最后创造独属的语言文名,各自分类,为什么他们还要试图驯养动物,饲养宠物。” 系统z您为什么要特地分开两种说法 期待得偿,择明莞尔一笑。 “你总是能问出让我喜出望外的问题,z。” 他放平发麻无力的双腿,嗓音低沉。 “驯养和饲养,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可爱温顺的小生命,如新生婴儿般对饲主产生依恋,全心全意交付信任。你几乎不用费尽心思为它编织谎言,就能让它把你当成世上可依赖的唯一。这大抵是千万年来,我们的祖先以命换命,不遗余力驯养野兽的功绩。你猜这是为了什么吗” 系统z我并不知道,主人 有系统搭腔,择明侃侃而谈,惨淡脸庞亦恢复些血色。 “没有金钱只顾温饱生存初端,这是唯一彰显力量,获得地位与满足方式。时至今日,依然有人热衷于威吓震慑,试图凌驾外物以填满体内的空洞。” 说到这,他摆出挑剔裁判的嘴脸。 “我个人不敢评判这种方式的对错,不过,那的确是很危险,也更美不胜收,乐趣无穷的过程。” 声音愈发无力,择明缓缓阖眼,仿佛陷入脱水所致的昏迷。可系统仍能听见他欢欣鼓舞的自语。 我想,我可以不用再饿肚子脏着脸了 十多天来紧闭的大门,此刻竟传出轻微动静。像啮齿动物啃咬铁皮,簌簌令人耳朵发痒。 窸窣声终结于一声钝响。 门外,那名监狱长,身穿玫红里衬全黑外套的男人,他迈着领主的傲然步伐进屋,不急于理会墙角虚弱的青年,定神巡视。 房屋不复空荡死沉,画卷依墙整齐码放,书本虽离开橱柜却以另一种方式叠放各处,像小野花突然长出,予人惊喜。 深幽黑眸不见波动,男人转身以脚尖勾起铁链,粗暴扯动将惊醒昏睡者。 睁眼后目光由迷糊过度到清明,见到来者,择明微笑问候。 “好久不见,先生。” 对他怪异的淡定习以为常,男人手握链条拽拉。 身躯受牵引被迫站起,择明身体轻晃,踉跄一步站稳。饥饿数天又缺水的情况下,他没跪地爬行,已是定力十足。 “走。” 命令简短而强硬,铁索成为蛮横力道的载体,让囚犯只能跟着监狱长大步前行,去往前方未知地。 可能是赦免后抵达的自由曙光,也可能是死刑前寒芒乍现的斩刀。 熟悉的男子哀痛石雕,熟悉的四扇房门,重回旧地,择明不禁发问。 “您是准备放我回去了么,先生。” 对方冷笑,回望一眼。 “你觉得呢” 答案显然是否,择明不介意其中的鄙夷,回道。 “我想,您或许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 铁索被男人随手丢在地板,他自己则走向东面大门。 “这两天,我听到一个很有意思的消息。” 他刻意踱步,语速跟着放缓。 “说是你的葬礼,很快要举行了。不过他们找不到你的尸体,只能用你的衣服鞋子下葬。” 尽管装作无所谓,但说完后的飞速一瞥已暴露男人的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