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离弦,后悔亦无用,他搭乘硬座车抵达火车站,几经辗转总算回到霍家庄园。 午后四点,本应是愉快的下午茶时光,霍氏一家除去大小姐,难得聚集厅堂。 可不见其乐融融,和睦融洽,四人间恍若筑起高耸屏障,互相看不顺眼,比过去任何一次都充满火药味。 伊凡贝内特踏进厅门,入眼便是这幅割裂的家庭绘卷。 霍昭龙双手紧捏拐杖,不满焦躁体现在他眉间皱起的纹路。瞥见伊凡,他略感意外道。 “伊凡,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半个月前,他的家庭医生就向他提前请假,声称这场研讨会至关重要,若错过将会是一笔巨大损失。 “出了点意外,所以我提前结束回来,”伊凡面不改色撒谎,佯装困惑环顾四周道,“霍先生,请问这是怎么了” 目光落在两处角落,他伪装的不解逐渐真实化。 他所不齿的霍子骥在,却是满面愁容,如病马怏怏靠墙。 他不熟悉的霍子晏也在,竟一改空气人模样,深幽目光锁定脚前地板,因强忍情绪双手攥紧成拳。 再看霍夫人,她满脸倦意倚在丈夫身边,一副撒手不愿管的做派。 很不对劲。 伊凡自语道。 惶恐顿时溢满胸腔,如病毒数量暴涨,他听霍昭龙沉沉叹息,说出令他一瞬心慌的话。 “莱特他不见了。” “所以,您为什么不去报警找人呢,父亲。” 质问声出,伊凡下意识朝霍子骥所在的角落望去,结果对方与他一样诧异。 原来刚才说话的是家中最为沉默的二少爷,霍子晏。 霍昭龙乜眼视线一扫,面露不满。 “你刚才说什么,子晏。” 语义受语气支配,将这句话翻译,正确意思应是闭嘴一词。可霍子晏非但没照做,反而像支桅杆挺身站起,俯视自己父亲。 “我问您,为什么不选择去报警,为什么不让仆人搜遍庄园上下还有。” 多年来,他首次将目光投向继母。 “还有,请问伦娜女士,您那天为什么这么肯定是莱特畏罪潜逃” 怒意来势汹汹且冰冷刺骨,源自多年积压的不满宿怨,霍子晏表情随意识变化,挤出不伦不类的笑容。 “或者,容我也像您冒昧的猜测一下,莱特失踪是您计划之内的预期结果,也可能是您乐意看到的” 霍夫人抬眼尚未回答,一家之主以拐杖重敲地板,强硬终止对话。 “够了。有时间揣测他人心思,不如想想自己能帮得上什么。” 若说饲主是宠物的饲养者,那么父母便是子女孩提时代的第一批训练师。 那敲击声,连接着过去的畏惧记忆,勾起脑海深处的退却念想,霍子晏不甘地别过脸,一口气憋着,郁结于心。 他想起母亲葬礼后,痛失亲人的他试图从另一个亲人那寻求慰籍。 然而他得到的,却是不冷不热的客套问候,一板一眼的严格叮嘱。 早该知道的。 霍子晏暗暗自嘲。 他早该知道,他包括他母亲,还有这家里的一些人对霍昭龙而言等同什么。 “反正人总不能跑出镇外,若在这里找,掘地三尺也该找到了。” 霍子骥开口加入硝烟味十足的战场,但语气意外的平静。 “我派手下问过周边所有农户了,他们没见有谁从庄园离开,更没有车,”话说到这,霍子骥眯起眼,锁定沉默观戏的医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