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坐。” 随便怎样坐,打坐也好,静坐也罢,甚至是坐在那里发呆。 傅偏楼一度觉得,哪怕他带点茶水点心来,在柳长英眼皮底下吃吃喝喝,那人也不会多说一句话。 仿佛是尊玉像,毫无活人气,默默望来的一双眼里空空荡荡,七情六欲一丝不沾,镜面般,映出对面傅偏楼的身影。 直到夜晚过去,日头东升,晨曦探入山洞,柳长英才会说第二句话 “走。” 让走就得走,但凡多留片刻,就会被一卷袖径直扫地出门。 傅偏楼不懂他,也有些畏惧他。几辈子的师徒,彼此间的交流还不如和无律来得多。 但这并不妨碍他一眼认出顶着柳长英那张脸的家伙,并非柳长英。 至少,不是他印象中的柳长英。 “谢征找到了”叫了一声,傅偏楼唯恐把人弄丢,心中焦急,也不顾自己还穿着长裙,大步跨过楼梯,抓住扶手便翻了下去。 “刺啦”一道响,裙摆应声而裂,尾巴挣脱束缚,撑住摇晃不稳的身体。 傅偏楼也顾不得那么多,跳到正要下楼的“柳长英”面前,拦住他的去路。 “站住你”他本想说你就是造出幻境的那只蚌妖吧,看清眼前之人的模样,浑身一震,剩下的话卡在喉口,愣怔地吐不出来。 “傅偏楼” 谢征闻讯赶来,瞧见这番景象,一时间也无语凝噎。 人,是样貌上乘、犹如冰雪的人。光看眉目,如描如画,深秀之余,又不失冷峻。 倘若他并非是只着一条裤衩、衬衫大敞、一条领带系在脖颈处,垂落于赤果的胸膛的可笑模样的话。 面对一张用乌黑油墨画满乌龟爬虫的脸,傅偏楼实在记不起他那曾经的师尊风仪翩翩、不怒自威的样子,呆滞在原地,瞠目结舌。 “你”半晌,才艰难地挤出一句话,“莫不是和柳长英有仇” 否则这是在做什么 对面,蚌妖对这急转直下的事态也瞠目结舌,听闻这句话,忽而“哇”地哭出了声,凄凄切切,好不可怜,“白老大你知道的,小贝壳我没用得紧,又怂又蠢,也只能用这种办法替您出出气了啊” 白老大小贝壳谁 “你是在和我说话”傅偏楼指着自己,莫名其妙。 随着两人的对话,四周,楼梯逐渐扭曲,虚影猛烈浮动,谢征知道是因抓对了人,幻境正在消弭。 也就是说,这个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还在哭个不停的男人,果真是蚌妖。 按照原著内容,接下来,它该要金蝉脱壳,准备逃命了才是。 却不想男人非但没有要跑的意思,反而一头扎进傅偏楼的怀里,呜呜嚎道 “我真是睡糊涂了,编个幻境,把自己变成柳长英那厮也就算了,怎么还把白老大变成了女子莫非境界倒退,走火入魔了不成” 傅偏楼脸色一黑。 恰逢动荡结束,虚像尽散,幻境中的种种不复存在。 谢征恢复了青年的姿容,抬眸一扫,他们正站在自己借来的渔船之上。 蔚凤握在手里的不再是扫把杆,而是张扬锋锐的天焰;傅偏楼也没了白龙的角和尾巴。 少年一袭白衣,丰神俊秀,绝不会被错认性别。 他提起手中蚌壳,狠狠晃了晃,恶声恶气,一字一顿 “我、是、男、的” ,
第68章 幻境(完)(3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