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更不可能有只颜色古怪的眼睛。 像这么跟在谢征身后,也一样能走在最前面,没人能说三道四。 想到这儿,傅偏楼便没那么失落了。 他看看自己被包裹在温热掌心中的右手,又觉得没什么不好,要是加进领头的里,为了仪仗齐整,可就不能让谢征牵着他了。 天很冷的,算了算了。 随着鞭炮噼里啪啦络绎不绝的响声,迎喜神的队伍慢慢壮大起来。 不仅是人,还有赶着牛驴家畜的、带上看门黄狗的,提着酒壶的,端着吃食的,抱着鸡鸭的一些爱玩鸽子的也提上鸽笼,准备到庙宇放飞。 孩子你追我赶到处甩着炮仗,妇女聚在一块聊家里长短,男人们互相问候吹嘘。有些跟着吆喝唱起诨曲,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行至庙宇,队伍在前面的空地停了下来。 人们纷纷心领神会,绕成圈,在空地前放下携带的供品,用作祭物。 众目睽睽中,几个身着吉服的年轻人走进庙里,开始请神。 领头的谢征松开傅偏楼的手,上前一步,将串起的两个灯笼挂在泥像左右两侧。 挂完,上香,点燃,合掌而立。 香柱燃完之前,谁都不能说话,只在心中默默许愿。 傅偏楼许完愿,眯起一条缝,不安分地偷偷向外张望。 香烛幽微,昏暗的火光与黎明熹光融为一体,与影子一同扑倒在静静阖目的谢征脸上。他瞧见了,不免一愣。 都说人靠衣装,这身吉服是历来传下的,款式古旧,不失韵味。 谢征很少穿这般鲜艳的颜色,他一贯喜欢深色暗色,好洗不易脏。 傅偏楼也一直觉得素色更衬他,因为这人总是很淡泊的模样,仿佛高山流云,并不适合艳俗。 可意外的,衣衫的华彩没能盖住他的冷清,反而充作了映衬的垫脚石,眉心一点朱砂,乍一看去,隐隐出尘。 但令傅偏楼真正走神的,是谢征的笑。 直到此刻他才看清,那副疏离的、没有任何喜气的笑,仅仅徒有其表,仪礼性地弯起唇。 那么多许愿的人,或虔诚,或随意,或躁动,没有谁和谢征一样,仿佛周围的热闹都事不关己,不在此世之中。 这样的谢征,让他忽然觉得很遥远,碰不到、抓不住,好似隔着天堑。 一炷香燃到尽头,连天声势复又起伏,傅偏楼回过神,胸腔狂跳。 他攥紧羊裘披风,感到手心毛茸茸的暖意,垂下眼睫,说不明白地,一时间非常不是滋味。 按照规矩,谢征将香灰分成三摞,三叩九拜。 旁边青年看他每拜一回,就喊一句吉祥话,祈祷风调雨顺,天官赐福。 祭拜完毕,几人转身出了庙宇。谢征找了好一会儿,才在梁柱后瞧见了不知在想什么心思的傅偏楼。 “躲那儿做什么”他有些无奈,朝少年伸出手去,下颌点了点门口,“走了。” 傅偏楼欲言又止地看了他好几眼,才“哦”了一声,将手搭上来。 外头,微冷的风扑面而来,一丝凉意很快被人挤人的热气淹没。 放鸽子的放鸽子,赶家畜的赶家畜,不少人聚在一起,和着击掌的拍子唱 “粘户红笺墨色新,衣冠揖让蔼然亲。香灯提出明如海,都向镇前迎喜神。” 锣响,外围忽然有人大叫“什么东西窜过去了” “是只野兔” 听闻这声,老人家就笑开了“好,好啊这兆头吉祥喜神今年也眷顾咱们永安镇呢”
第40章 守岁(2 /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