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便如此,太子妃也仍旧选择相信自己的儿子。 入宫之前,春郎难道不会想到这一点吗? 可即便如此,他也还是来了。 可见是胸有成竹。 既然如此,那她也选择相信他! …… 一个精明了一世的天子,会在死前忽然间神志大乱,发起疯来吗? 不会。 除非,发疯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作为一种手段存在的。 刘彻心平气和的跪在原地,既没有因为天子的命令而面露不安,更不曾显露惧色,好像刚才入耳的是一道细雨,而不是一道随时都可以取他性命的天子旨意。 而高塌之上,天子的目光像是流动又凌厉的风,不停歇的在所有他想要观望的人脸上停驻。 惊骇不已的近臣们。 神色自若,眉宇间却微露焦灼之色的太子妃。 还有自始至终都气定神闲的…… 东宫皇孙! 即便天子仍旧因为东宫的欺骗与利用而满心愤怒,此时也不禁在心中暗自叫好! 世人所谓的刀斧加身而面不改色,也不过如此了! 也是到了这一刻,这个孙儿才真正的从他手里拿到了储君大位的入场券! 天子不再将心神分给其余人,只紧盯着死而复生的孙儿:“和亲关系重大,两朝业已缔结国书,你怎么敢用颖娘来赌?” 刘彻道:“因为我知道,我不会输。” 天子神情中浮现出一抹讥诮:“因为颖娘是朕的孙女,你觉得朕会顾惜骨肉之情?” “不,”刘彻却摇头道:“对您来说,一个孙女并不值什么,但您坚持了一生的志向和信念,价值之高,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天子的神色随之变得郑重起来:“你坚信我不会真的让人出塞和亲?” 刘彻道:“是的。” 天子眼底不无嘲弄:“你真的相信?” 刘彻道:“我真的相信。” 天子却又一次道:“你难道连一丝一毫的怀疑都没有过?” 刘彻道:“没有。” 然后他告诉天子:“因为抵达北关之后,坐在出塞和亲车架上的公主不是颖娘,而是我。” 天子为之语滞,神色迟疑的注视他半晌,忽的道:“你既然没有死,又为什么要假死?” 说完,他甚至没有给刘彻发声的机会,便一掌击在塌上小几,厉声道:“因为你心怀不轨!你跟你的母亲,你的姐姐们,合起伙来欺瞒于朕!你们该死!” 刘彻因而垂首,以示恭敬:“孙儿不敢。” 天子冷笑道:“看一个人,不是要看他说了什么,而是要看他做了什么!” 刘彻道:“孙儿只是为了自保,绝无忤逆不敬之心。” 天子怒喝道:“你是想拥兵在外,天子令有所不受!” 刘彻摇头道:“孙儿只是想保全性命。” 天子森森一笑:“从谁手里保全性命?!” 刘彻抬起头来,对上他的眼睛:“皇叔们手里,还有……您手里。” 天子一声断喝:“大胆!” 刘彻却叹息一声,徐徐道:“祖父,您别忘了,孙儿之所以假死脱身,正是因为在回京路上遇袭啊,想要孙儿性命的,除了皇叔们,还会有谁呢?” 天子幽幽道:“你方才不是说,朕也想要你的性命吗?” “是啊,”刘彻道:“让一个三岁小儿持刀,去迎战身形数倍于他的壮汉,这不是想要他的性命,又是什么呢?” 天子寒声道:“可是朕也给了你登上朝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