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眸中泛着自己也难以接受的轻颤,“和柳小姐在一起时,只因她一句话,就对她……” 卫岭:“殿下是说你方才想对柳小姐动粗?” “不,不只是动粗。” 哪怕是这一刻,只要想起她想还他情根,司照仍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胸膛深处泛起一阵一阵尖锐的慌措,他忍不住自施金针刺血之术,也只能将心中那团火稍稍扼住些许。 难道……不止是因为情根? 司照紧绷着身子,未多解释,而道:“若非父王来了,只怕我今日大错已铸。卫岭,我想去一趟安业寺。” 百道清心咒齐颂,可驱将生之心魔。 只是驱心魔之时,需得将身心悉数交付于佛祖。 司照凝神入定,思绪浸于太虚,有那么一时片刻,仿佛又回到了四年前。 处于炼狱之中的洛阳城。 *** 那是他接管洛阳神灯案的第七日,而在短短数日内,城内已接二连三有人**青火而亡。无一不是私藏神灯的百姓。 神灯降临于世,可助万民于危难。所有祭拜过神灯的人,许愿时皆是自动献祭肉身,一旦违背誓约,神灯之火自他们体内流窜而出,不过一炷香,饥火烧肠,死状枯惨。 此神灯之焰火,哪怕有人事先将自己浸于水潭之内,一旦燃起依旧不灭,直至焚成灰烬。 赶来的国师沉痛道:“此乃业火,乃是焚烧罪人之火,我等凡人无力灭之。” 既乃业火,犯案者即是神鬼之辈,凡人之力如何与之抗衡。 那几日的洛阳究竟有多么可怖? 空荡荡的街道,不见一丝硝烟,却随时会从某家某户中发出人的长声惨叫。 哪怕大理寺找出所有祭拜过神灯的百姓,并迁挪到安全之处,收起神灯,并在每个人身上贴上各种熄火的符篆、为他们准备各式败火的灵药,依旧不能阻挡那一场又一场的火焚。 州府的衙署内外,处处都是跪地叩头、恳求官府拯救的可怜人。 他们听闻太孙殿下亲临,将所有求生的希望寄托于他身上,有老者、妇孺、甚至是孕妇……他们当中已有不少人眼见至今被烧死而无能为力,得知太孙殿下前一日也及时救下过一两个神灯的祭拜者,重新燃起了希望…… 可他们不知道,即使是那一两个获救者,也因原本祈愿时所求较微,司照才能耗费灵力勉强熄灭,但其他人……尤其是这么多祈命者,一旦燃起,那被夺走的定然就是性命。 有老人家将头皮磕破:“殿下,老朽只是在瘟疫之时求我全家安康无虞啊,我们从未做过任何亏心事,求殿下救命……” 有妇人恸哭:“我不过偷了邻家的鸡,当真没有犯过作奸犯科之事,求殿下救我啊,我肚子里还有未出世的孩子……” 满厅乌泱泱的人,一双双眼睛渴求地望来,司照甚至来不及说话,就在下一刻,那妇人突然发狂哀叫声,在地上扭曲着爬行,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吐纳着热气,就在她即将握住司照腿的那一刻,源源不断的青火自她口中突出,发出嘎巴嘎巴的刺耳声响,下一瞬,青黑的浓烟肆无忌惮地将她整个人吞噬成灰烬。 四周人登时尖叫起来,欲要逃窜而出,却被生生拦在厅内。空气中散发着让人窒息的气味,就连看守的衙役都忍不住呕吐不止。 那妇人身边尚有一个孩子,忽然之间发了疯一般扑倒司照跟前:“为什么不救我娘!!不是说只要到衙门里交出灯就可以救命吗?!你骗人!你们都是骗子!!是你害死了我娘!!!” 那少年发了疯一般咬着司照的手臂,几个大理寺随从上前制止,言知行一记手刀将人击晕:“殿下,你没事吧?” 司照惨白着脸:“莫要为难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