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仙’既是织造梦境的,你又如何提前预知圣人的梦境?” 席芳道:“并非预知。我是在此以前就画过此图,阴差阳错之下到了圣人手中……圣人入过画境,欲寻出作画之人,才在琼林宴出下江山图之题。他从我画中看出我为江山图的作画者,封我为太史令。” 柳扶微这才恍然。司照道:“你之后再未作画,是为何故?” “‘梦仙’固然能带人入画、入墨,体悟一番现世无法带给人的快乐,但若长此以往沉迷其中,难免虚实不分,折损阳气。常人难以抗拒此间诱惑,我唯有从一开始拒绝。” 柳扶微则想起书馆里听到的那个故事:“那你和公孙虞,又是如何认识的?为什么他们都说,是你横刀夺爱未遂,才赠画害得她……” 席芳沉默了一瞬,道:“劳烦殿下和教主移步。” * 公孙虞果然也被移到了玲珑阁来。 橙心一看到他们,就蹦到柳扶微的身边,手里还揣着煎饼果子:“这是我刚买的,还热乎着呢……” 柳扶微冲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司照探过公孙虞的脉息,道:“这一具躯壳已如行尸走肉,神魂已不在其身。” 席芳道:“这些年,我一直试图寻回她的魂魄。” “既然你是‘梦仙’的主人,当时何不寻回她的魂魄?” “年前我受过火焚,纵然侥幸从阎王殿捡回半条命,却再不能感知‘梦仙’笔所在……” 席芳语意透着一股凄冷,但闻外头不远处又一阵喧哗, “此事详情过后我自当细说,可否劳烦教主先进她灵域,救公孙小姐再说?” 柳扶微正要点头,司照道:“你与公孙虞的事,若不说清前因后果,她不可擅自入她灵域。” 柳扶微一怔。 橙心不悦道:“皇太孙殿下,你也未免太过霸道了,我家教主爱什么时候进人灵域就什么时候进,干嘛要听你的?” 司照平静道:“你可以问你家教主,听谁的。” “……”柳扶微艰难地干笑道:“哈哈,当然是听殿下的,哈哈。” 橙心揪然不乐道:“……教主,你真拿他情根了嘛?他不会根本就没有情根吧?” “……” 席芳明白司照的用意。 倘若自己当真有所图谋,他完全有可能编造一个故事,借公孙虞身体里稍动手脚,诱柳扶微进入她的心域,继而将她控制。 太孙殿下的顾虑合情合理。 席芳既见教主将太孙这一尊大佛都请了来,道:“我与公孙小姐早年便已相识。” * 那时,席芳还只是一个寒门书生,于长安备考期间在一家小书肆内打杂工,做一些誊录的活儿。 某个风雨天里,书肆来了一个避雨的女子,她不知为何淋了一身雨,小书肆老板看她一身穿戴应是富贵人家的女儿,令席芳妥当接待。 自是公孙虞。 她比寻常女子更为安静,席芳临近时,她甚至都不敢挪正眼,问说要看什么,亦轻轻答说“都行”。 席芳择了时下女子最喜爱的话本,她就这样坐在角落中沉默地翻,一本只翻两页就停,很快,一沓书就被她翻了个遍。 席芳看她神色,显然看不下那些书,将带画的话本递上前去。 公孙虞看那绘图妙趣横生,生出了一点兴趣。 那日雨极大,天色迷溹,席芳为她多点了两盏灯烛。 直到太傅府来了人,才知她是永安县主。 之后,这位小县主常来此处买书。 每一次都指名要带画的那种话本。 那本是席芳所绘,本不过两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