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的时间都没有。今夜乍然开了个口子,某些情绪不可抑制地溢出来,她揉了揉泛酸的鼻尖,道:“也许,我也怕被大义灭亲吧,哈。” 她说“哈”时,心头泛起一丝茫然的委屈来。 司照没往下问了,道:“你先起来。” 她咕哝着:“我不要。反正回头也是要跪的,起起跪跪,更是辛苦。” “指环,给我看看。” 她把头放更低了,“这个摘不下来。” 一只手递来,她抬眸。 是太孙殿下蹲下了身。 “手给我。” 大概是因为他的语气温和了些许,以至于她真伸出了手。 少女的手纤纤如嫩荑,轻轻落在掌心,痒得远不止是掌心。 司照闭了闭眼,摒弃杂念,重新睁眼。 两手相触时,光倏地盛起。 司照仔细端详起来。 戒光介于幽蓝幽紫之间,戒身套着中指,目测并不紧勒,但他稍稍施力,如她所言无法摘下。 一股力量源源不竭地自戒身散发而出,涌入掌心——这就是令他短暂恢复五感的力量。与灵力相近,却又不同于寻常的灵力。 司照一时之间判断不出这是何神物,只隐隐觉得这种力量有几分熟悉。 “进青泽庙之前,你手中尚无此物。”他问:“谁给你的?” 她知自己在此道上的斤两,太孙殿下如此敏锐,凡是可考证之处,不可有伪。 “之前在刀里。” “戈平的那柄刀?” “我本也不想做这劳什子教主,可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小女子哪逃得过袖罗教的手掌心呢……” 她不能说做教主这事是自己主动揽上身的,尤其现在都记不清自己此后所为。那倒不如塑造一个“傀儡教主”的形象——反正这一茬唯一的人证郁浓已不在人世。 她这便道:“本来我终于等到脱身的机会,才将这法器藏在刀里,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长安去……” “既如此,你为何又要拿回来?” “理由,方才殿下欺负我的时候,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 “我何时欺……”司照立即松手,“方才那是,法器,失了灵。” “法器失灵?”她心有余悸的揉了揉肩,“那我奉劝殿下还是趁早换个法器。” 实则,这缚仙索乃是他人生中第一件法器,伴他足足十五年,从未失灵。 司照敛去面上浮起一股不大自在之色,“……我既是认真问话,你也当认真回答。” “我很认真啊,若不是为了救殿下,难不成我还是进去观战的啊?” “你又怎知你救得了我?” “我不知。但这世上,本就是有一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情况嘛。” 烛光在她脸上镀了一层茸茸的光晕。 卧在长长睫毛下的两颗眸子忽闪,未掩八面玲珑之意。 但玲珑之中,亦有真诚。 他一时之间,竟忘了挪眼。 她看他不说话,讷讷道:“我都把所有真相告诉殿下了,你怎么没反应?” 他从怔愣中缓过神,站起身回到桌边,举盏,才发现杯中水早已饮尽。 心口的蔷薇花又开始灼烧起来,想必又是这情丝术法在作祟。 “若不是我发现的,只怕柳小姐根本不会对我坦白。” “果然,殿下嘴上说坦白从宽,实则是坦白从严,心里生气得紧。” 司照似有些无奈:“这是生气的问题?你现在是做了袖罗教教主,你以为是什么山匪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