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香殿里的过得很快。 仿佛李羡鱼刚把御湖里捞起的红鱼养在水缸中, 便已到了去东宫赴宴的。 方用过午膳,李羡鱼便早早始准备。 她依着锦书里姜家妹妹的内敛怯弱的性,给自己寻了一件格外素净的月白色绣玉兰上裳, 底下压着件湘妃紫的百水裙,臂弯间挽藕色披帛, 发上戴几支样式简单的和田玉簪。 至于面上的妆容倒不大要紧, 李羡鱼原本也没指望着依靠脂粉将自己彻底扮作另一个。 她有简单的方式。 一顶幕离被她戴在头顶上,格外厚密的白纱重重垂下,让眼前的一切变得朦胧起来。 李羡鱼站在铜镜前,有些看不清自己的模样, 只好挪步往前, 离近了些近。 就当她将要碰到铜镜镜面的时候,终于望见铜镜里多出一道颀长身影。 李羡鱼将幕离的垂纱掀起, 回身望去。 金雀屏风前, 少年卓然而立。 往束的墨发今尽数拢在玉冠中, 玄色武袍换成了墨蓝色的剑袖锦袍, 银色丝线绣成的流云纹盘亘环绕,在秋阳下漾出冰冷流光,衬得少年腰身挺拔, 轮廓冷峻, 如同一柄镶有龙纹的佩剑,尊贵, 锋利, 透着锐利而霜寒的光。 李羡鱼握着幕离的素手顿住。 她轻轻, 慢慢地往回抽了, 有些出神地想,要是宴席上真有临渊的亲, 即便是隔着几丈远,应当也能一眼认出他。 临渊亦看向她,如常唤道:“公主。” 低醇的语声拂过耳畔,消减了那拒于千里之外的冷厉。 李羡鱼回过神来,将幕离上的白纱重新放下。 “我们走吧。”李羡鱼侧耳听了听远处的漏声,轻声道:“这个时辰,皇兄的长随应当已经在宫门外了。” 临渊颔首,与她同行。 两一同出了披香殿,一路避宫,行至北侧宫门前。 此刻已是未时,一辆银顶轩车早已候在宫门外不远处。 李羡鱼想挪步往前,却被金吾卫拦住。 守门的金吾卫面色冷肃,对她道:“你是何?何出宫?可有出宫的令牌?” 李羡鱼正想着该如何作答,却见候在轩车旁的长随已疾步过来,对金吾卫道:“这两位是奉命出宫,有东宫的手谕在此,可不必盘查。” 他说着,立时将东宫的玉牌与手谕一并亮出。 东宫与内宫素来两制,由东宫放,实则并不合宫中的规矩。 但如今陛下不朝,太与摄政王监国,互相制衡的同时,却也各一壁,成为朝野间最不可罪的两。 一名守门的金吾卫无意去淌这道浑水,验明玉佩真伪后,便躬身放行。 甚至未过问李羡鱼的身份。 李羡鱼松了,与临渊一同上了东宫前来迎的轩车。 绣着白鹤的锦帘垂落,轩车碌碌往前。 李羡鱼坐在车内,将车帘挑起一线,往外望去。 “青莲街上还是这样热闹。”她有些入神地看着,不无遗憾道:“可惜这次是去皇兄那赴宴,不能下车游逛了。” 临渊坐在她对侧,顺着她的视线往外看去,语声淡淡:“若是宴席散得早,兴许还有机会。” 李羡鱼隔着幕离望他一眼,没有回答。 她想,若是宴席上,临渊被家带走。那这场宴席即便散得再早,也没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