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好的剑架挪至李羡鱼的寝宫。 再碰面时,已是华灯初上时节。 李羡鱼带着沐浴后的水意回返,与同样沐浴归来的少年对视一眼,便微红着脸,悄悄移开视线,往榻上躺下。 锦被是新换的,比之前要厚实一些,还带着被日光晒过后,暖融融的气息,催人入睡。 李羡鱼阖着眼,朦胧地问:“临渊,今日念什么话本?” 倚坐在梁上的少年长指拂开书页,淡看了一眼上首写的名字:“三言二拍,闹阴司司马貌断狱。” 李羡鱼没听清。 她有些倦了,抱着自己的锦枕徐徐睡了过去。 * 当夜,李羡鱼便因这本没听清名字的话本做了噩梦。 她梦见今日临渊给她捡香球的事被人捅到了何嬷嬷拿去,何嬷嬷听到后,立时便化做个青面獠牙的恶鬼,四处找她与临渊索命。 李羡鱼吓得不轻,一下子便从榻上坐起身来,胡乱裹上斗篷,撩起了红帐。 “临渊,何嬷嬷她——” 她语声未落,便对上临渊的视线。 少年一身玄衣立在她的帐外,面上冰冷的铁面掩住清绝容貌,一柄佩剑悬在腰间,而另一柄轻剑被他握在手中,来势凌厉地指向她。 李羡鱼愣住。 临渊的动作也骤然一顿。 他没曾想到,李羡鱼会在此刻倏然醒转。 原本想放在她帐外的剑,也险些抵上她的咽喉。 面对如此令人误会的情形,临渊持剑的手下意识地收紧,又立时松开。 他道:“不是要杀你。” 李羡鱼愣了愣,迟疑一下,伸手指了指放在远处长案上的几个雪梨:“那,你是想着,削个水果给我吃吗?” 她小声:“我夜里不吃东西的。” 临渊一默。 他道:“剑能辟邪,放在此处不易梦魇。且若是我不在时有人过来,公主亦能持剑防身。” 李羡鱼似懂非懂地轻轻点头,看向他手里那柄明显比佩剑细、短上许多的轻剑:“那,你是怕我拿不起重剑,才重新买了把新的佩剑过来?” 临渊略一颔首。 李羡鱼觉得新奇极了,她试着将伸手过来:“我从来没拿过剑——真的能拿得起来吗?” 临渊道:“这柄剑的材质特殊,应当可以。” 他将剑递来。 李羡鱼杏眸微亮,小心翼翼地从他掌心里拿起了轻剑。 与她想的不同,这柄剑不像是沉重的铁器,倒像是什么好看的饰物,拿在手里,并不比圆滚滚的小棉花要重上多少。 李羡鱼想了想,期许地望向他:“那我日日将它放在床头,是不是便不会做噩梦了?” 是不是,便不会再梦见何嬷嬷了? 临渊道:“若是公主喜欢,便留下。” 李羡鱼莞尔,立时便将长剑放到自己的枕畔,回过脸来时,看见临渊的装扮,这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去披香殿外么?” 她担忧抬眼,小声劝他:“宫里入夜后是不能出殿门的。若是你被金吾卫抓到,便会被送到慎刑司里去。我听说,里面的精奇嬷嬷们格外怕人,一个个比夜叉还要凶狠,折磨起人来,从不手软。” 临渊语声平静:“我不会让他们发觉。” 他有这个把握。 而李羡鱼略想了想,似是明白过什么,羽睫轻扇了扇。 “临渊,你是已经在夜里出去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