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的这时候,你在做什么?” 她说着,自己也试着回想。 “上个月里,丹桂初开。我应当在与月见她们折枝插瓶,抑或是取桂花做点心——” 与此同时,临渊给出了回答:“杀人。” 李羡鱼轻轻点头,继续说着:“多余的桂花,我让月见她们晒好收起来了,想着等过段时日,拿去泡茶……” 李羡鱼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停住语声,愕然抬眼看向他:“临渊,你方才说什么?” “杀人。” 少年立在她三步之外的夜色中,眼眸浓黑。 “杀人,剥皮,制灯笼。” “你、你别吓我。”李羡鱼往后瑟缩了一下:“以前柳阿嬷便是这样的,我不肯好好就寝,她便讲些骇人的事来吓我。” 临渊没有辩解。 两人一坐一立,隔一盏碧纱灯两两对望。 灯火朦胧,照不亮少年眸底晦暗。唯见他怀中的长剑冷光照人,寒意纵生。 李羡鱼的心跳骤然加快几分。 她现在已经不是八九岁的孩子,早已明白柳阿嬷的鬼怪之说是假的。即便她不好好安寝,也不会有长着牛头的恶鬼来抓她。 但是临渊,却不像是在骗她。 李羡鱼的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自己的袖缘,小心翼翼地问道:“是有人逼迫你做这些吗?” 逼迫吗? 临渊垂眼,看向自己的右手。 掌心的伤口深可见骨,即便愈合后,亦会留下一道褪不去的伤痕。 而他身上,还有无数这样的伤痕。 “我不杀他们,他们便会杀我。” 他的语声平静,仿佛在阐述一件极为寻常的事。 李羡鱼从未经历过的事。 而眼前的少女正睁大一双杏花眸望着他,纤长的羽睫轻颤了颤,一张原本羊脂玉似的小脸上仍旧残留着被惊吓后的苍白。 “抱歉。” 少年垂下视线,背转过身去。 在他展开身形,重新回到梁上之前,身后传来李羡鱼轻细的语声:“是我自己要问的。” 她小声:“虽然有些吓人,但总比你扯谎骗我要好些。” 临渊回过视线。 见李羡鱼坐在玫瑰椅上,轻弯了弯秀气的眉毛,反过来安慰他。 “以前的事,都已经过去了。现在你在披香殿里,没人能再欺负你。” 她从玫瑰椅上站起身来,拿起长案上的那盏碧纱灯递向他。 “我要去睡了。这盏碧纱灯送你,往后可别再剥别人的皮做灯笼了。” 灯火微温,照少女唇红肤白,杏花眸笑意盈盈,不见怯色。 少年沉默良久,终是抬手,接过了纱灯。 “好。” * 李羡鱼回到榻上,重新更衣睡下。 不知过了多久,殿外传来细密的雨声。 淙淙沥沥,如泉打青石,声声催人入眠。 榻上的少女抱着自己的锦枕,渐渐连呼吸都变得匀停。 玄衣少年自梁上跃下,步履无声,往敞开的长窗行去。 在途径李羡鱼的红帐前时,少年的步伐短暂地一停。 他解下自己腰间佩剑放在李羡鱼的红帐外。 “我去去便回。” 语声落下,临渊不再停留。 身形展动间,已穿过敞开的长窗,隐入殿外深浓夜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