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加莎感觉到自己意识深处轰然作响,仅存的理智令她在那无数层叠幻象中拼命上浮,而在这个过程中,自己的感知与思考都被压制到了极限——她能感觉到,还有更多的信息,更多的思维碎片在环绕自身,其中甚至可能蕴含着蕾·诺拉女王留下的意志或言语,然而她既看不清也听不懂。 等到她再次重掌这具身体的主动权时,所有的幻象已经结束了,她在黑暗混沌中睁开眼睛,看到温斯顿执政官仍在自己眼前,甚至还保持着向自己递来黄铜钥匙的最后一个姿势——时间似乎只过去了一秒钟。 自己又回到了这诡异的蠕行黑暗空间·……等等,不对,有什么变化发生了! 阿加莎突然察觉了自己视野中出现的诡异变化,顿时惊悚地抬起头,环视着自己周围。 四面八方的黑暗似乎比一开始消退了许多,而那些在黑暗中缓缓蠕动、变形的黑色无形之物则仿佛在渐渐凝聚、幻化出实体,在这不断蠕变的虚实之间,她更看到了许多从周围空间中凭空蔓延生长出来的事物——它们看上去就仿佛干枯的树杈,其规模却密密麻麻地充填着整个空间,黑色的 “树杈”在虚无中相互桥接、聚合,微弱的闪光则在它们之间游走,就像…… 在蒸汽管道中被飞快运送的迅件胶囊仓。 而在这繁复如同荆棘丛的 “树权”网络深处,隔着那层层叠叠的幻影,阿加莎看到了一个庞大的······肢体。 那是一根如同触腕的茁壮肢体,其庞大规模宛若支撑天地的巨柱,巨柱表面又遍布着暗沉的蓝色纹路,那些纹路形成的图案……看上去就像无数双眼睛。 精神污染?幻象?疯狂临界? 阿加莎脑海中迅速闪过无数念头,她立刻闭上眼睛,却发现那支撑天地一般的 “巨柱”仍然残留在自己的视野里,她尝试向死亡之神祈祷以及用神术稳固自己的意志,却发现自己神志清醒,根本没有遭到侵蚀的迹象。 在几个迅速的应急处置都宣告失败之后,她意识到一件事—— 自己没有疯狂,而是在清醒理智的情况下,看到了一幕不知位于何处的,不知是否真实的 “风景”。 她便在这壮阔又恐怖的 “风景”中伫立着,仿佛失去了思考,直到温斯顿执政官的声音将她拉了回来: “哦,看样子你看到了。” 这位中年执政官说着,慢慢抬起头,轻声感叹着: “很壮观,对吧?” 阿加莎迟疑着低下头,这才注意到温斯顿所 “倚靠”的根本不是什么树桩——那其实也是周围庞大 “树杈”结构的一部分,是一段从树杈中延伸出来的末端,而它上部还有隐隐约约的黑色结构,一直蔓延到这诡异空间的最深处。 “这……这些枝杈……” “这是古神的思考,具现化在我们这些凡人的视野中便是这副模样,”温斯顿淡淡说道, “你只是第一次触碰到钥匙,能看到的东西还很少,但我已经跟这钥匙朝夕相处十几年了……它告诉我的东西,远超你想象。” 阿加莎如同坠入幻梦,迟钝地理解着温斯顿的话语,下意识重复: “古神的……思考?” “是不是很不可思议?这些树杈样的东西不是真实存在的,你所看到的,很可能只是神祇在某一个瞬间闪过的一个念头,而这个念头便强烈地印照在这里,化作你眼中所见的庞大结构一一哦,不要尝试从中破解些什么,不要尝试理解那些闪光传递的规律,你会疯掉的。” 阿加莎猛然转过头: “有人因此疯掉?” “有啊,”温斯顿笑了起来, “你忘记了吗?她叫蕾·诺拉……” 阿加莎一时无言,又过了几秒钟,她才轻声开口: “那……‘荆棘丛,之外的那东西,又是什么?” “是幽邃圣主,”温斯顿淡淡说道, “是他的一小部分,刺入城邦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