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了一口气时,他听见了洗手间传来的那一声低低柔柔的“许冰”。 而后,尤枝穿着松松垮垮的男士睡衣走了出来,长发披在身后,有些凌乱,她拘谨地拢着领口,手背上泛着红。 晕黄的灯光下,她的锁骨隐约散落着些许红痕。 谢承礼只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冰冷起来,仿佛坠入黑暗无光的寒潭里,骨子里透出阵阵森冷。 他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在这一瞬间,他所有的理智、冷静、自持、从容全部被撕碎散落一地,只剩下疯狂的愤怒与嫉妒,身上的每一寸血液仿佛都在叫嚣着,要毁了许冰,毁了这一切。 “谢先生,您究竟有什么事?”许冰的声音仿佛响在很遥远的地方。 谢承礼徐徐收回视线,看向他。 许冰继续说:“没什么事,我关门……” 许冰的话并没有说完,谢承礼的拳头便砸了下来。 许冰一个不察,人狼狈地倒在地上,发出碰的一声巨响。 谢承礼以一个居高临下的角度,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苍白的脸上只有眼睛是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 而后他弯下腰,像是抓起一件东西一般抓住许冰的衣领,神情死寂地俯视着他,再次举起拳头,用力砸下。 “谢承礼!”尤枝猛地反应过来,厉声叫着他的名字,声音都变了调。 谢承礼的手僵在半空,漆黑的双眼勉强恢复了点神志,他看了眼许冰,扔开他,站起身走到尤枝跟前,抓过她的手腕:“跟我……” 话因为尤枝避开他的动作停住了。 谢承礼的目光有瞬间的茫然,低头看了眼她飞快躲避自己的手:“尤枝?” 尤枝看了他一眼,随后俯身吃力地将许冰扶了起来:“你没事吧?” 许冰本来生病的身子挨了拳头后,人更加虚弱,唇角出了血,脸颊顷刻红肿起来,他微微摇头:“没事。” 谢承礼迷茫地看着尤枝搀扶着许冰的身影,瞳仁再次变得漆黑,他歪了下头,突然扯起一抹笑:“尤枝,你选他?” 尤枝抿紧了唇,没有说话,扶着许冰就要回到床上。 眼前却多了一双皮鞋,谢承礼拦住了她的去路,眼神里是毫不遮掩的恶劣:“他算什么东西,你选他?” 尤枝抬头盯着他的眼睛,许久安静地说:“我男朋友,行不行?” 谢承礼怔住,僵在原处一动不动。 尤枝搀着许冰绕过了他走到床边,轻轻碰触了下他的脸颊,低声说:“肿了,一会儿我去找酒店前台拿些冰块上来。” 许冰点点头,对她安慰地笑:“好。” 于是尤枝回了他一抹笑,而后她站起身,没有看谢承礼,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走了出去。 谢承礼望着她的背影,薄唇动了下,良久跟上前,跟在她身后走进电梯。 尤枝仿佛没有看见他,按下一楼便盯着楼层数,看着楼层一层层下降,直到电梯门打开,她走了出去。 谢承礼静静走在她身后米的地方,看着她拢着睡衣找到前台说明了来意,看着前台很快联系了工作人员送来了一盒冰和冰袋,看着尤枝如平常一样对前台感谢地笑笑,拿着冰块返回电梯。 却在走进电梯时,她没有丝毫迟疑地按下了关门键。 谢承礼站在离她不过一门之隔的地方,看着电梯门徐徐关闭,一层层上升。 不知多久,大堂经理飞快地跑了出来:“谢先生,您怎么在这里?是不是住得不舒心?程总说了,让我们按照您的吩咐……” 谢承礼没有理会,他沉默了足有几分钟,转身朝酒店外走去。 十二月的深夜,风格外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