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这两个字时,话音里带着诡异的重音,实花当即道:“等等。”
五十秒。
她找不到什么话题,就随口道:“你为什么要渡去彼岸?”
诅咒师们停在“开灯”与“等等”两句话间,没有动作。
那个人道:“极乐世界,无欲无求,无忧无虑,为什么不去?”
实花压下紧绷感,道:“如果不知道痛苦,快乐还有意义吗?”
二十秒。
她随便扯了先前夜蛾的话来应付,实际上也没多大感悟。
但对方好像被问住了,他顿了顿,没答上来,直接像个孩子一样发起怒来:“我不管!开灯!开灯!”
两个诅咒师脚步响起,实花随意捡起一个装饰品砸去,她用了十分力,加上咒力强化,被砸中的诅咒师摔倒在地上,他后方那位立马接上。
啪嗒一声,灯开了。
长久的黑暗被光明驱散,明亮的灯光充斥着整间房间,实花不禁眯起眼,房间内一片混乱,家具以及各种装饰品的残件横在她与诅咒师之间,破碎的玻璃茶几泛着点点闪光,一个满身血色的身影蜷在中间的位置,一动不动。
然后是那个喊着开灯的人,他屁股粘胶了似的坐在翻倒的沙发上,身体不动,脖子微斜,脸扭了过来。
实花:“?”
她震惊地发现,这个人的五官是倒着长的。
并且伴随着他的视线移来,一道声音自她脑海里响起,那道声音似很遥远,震耳发聩,虽念着听不懂的语言,但却如同九重天上神明的怒喝,实花只觉得浑身一滞,思维都跟着混乱起来,棉絮般的思绪成团成团散开,幻影交错,于其间她看见了五条悟浑身是血的样子。
他就那么站在那里。
实花陡然清醒。
“噗。”
血肉被贯入的声响响起,格外清脆。
斑斑血点落在实花脸上,她神色发狠,似笑非笑,右手五指打着抖没入那张诡异的脸中,血液汩汩涌出,浸透了她胸前的衣服,男人举起手想推开她,实花则伸出重构完毕的那只手扣住他的后脑勺,姿势亲密得像拥抱。
……不管是因为五条悟,还是被当成商品,她都忍很久了。
实花想。
直接转化自己的身体带来的剧烈疼痛撕裂了幻觉,实花的五指成爪状,死死咬进男人的血肉中,再狠狠一搅——
她的脸溅上了大片血色,男人的手无力地锤了两下她的肩膀,最终还是垂了下去。
实花将手拔出,拉出一串乱七八糟的组织,她漠然地看着自己扭曲成旋钻的手指,在剩下三个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手指复原,再次转化的剧痛令她咬紧了牙。
两名诅咒师面面相觑,他们受雇佣而来,而如今委托人死亡,拿不到钱的事情,又去拼命做什么?
他们当机立断,脚底抹油似的跑路了。
实花甩了甩手上的液体,踏着一地碎玻璃向外走去,走至一半时,地上奄奄一息的少年爬了起来,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拽住了她的衣角。
“你是‘渡’吧,出去的话,脸……要。”他来回比划着,实花靠猜才猜出“注意”两个字。
不明白对方帮自己的缘由,她投去了迷惑的眼神。
“可不可以,救一下。”我们。
实花看着少年带着血污的脸,他双颊凹陷,眼下乌青,不知道受了多少折磨。
如果自己有一天真的无力至此,想来也会希望别人能伸出手吧。
更何况,放那群人扰乱视线,对她来说有益无害。
实花这么想着,便将手按着对方头上。
重构在眨眼间便进行完毕,少年伤口愈合,满脸讶异地站起身,实花扯下了死掉的男人的外套,盖在身上变作了一条可以遮住脸的连帽斗篷,尔后,她踢了脚地上已化作刀状的玻璃。
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