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落景是后半夜醒的,傅休给的药丸的确非常好使,林落景醒来的时候,甚至感觉身体像是从未受过伤一样。 她抬起头,一下就惊醒了趴在身边顾敛。 “你们这是在哪?” “逃出来了吗?有没有解释清楚……” 林落景看着眼神,还带着几分朦胧的顾敛,环顾着周围的环境,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脸色突然就淡了下去。 “我们离开了,是吗?” 林落景没有沉默多久,终于再次开了口,这次她的目光直直的落在了顾敛眼底,像是神经绷紧,又像是彻底松了口气。 “落景……” 顾敛声音有些沙哑,不知道怎么回答,干脆起身在旁边倒了一碗温茶递给他。 林落景看着窗外寂静又悲凉的景色,并不意外的开口道:“我知道你的选择了。” “顾敛,我并不觉得意外,我只是为你有些难过。” 林落景说完,捂着胸口有些想哭。 所有的变故都是在那一天发生的,从一开始想尽了办法,到后面百口莫辩。 从自己被挟持的时候,林落景就彻底明白了,修真界就是那么个地方,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不管他们到底有怎么样的苦衷,只要他们已经沾染上了魔气,就永远有人会为他们反对。 永远有人恨不得当一块绊脚石,把他们绊死在地上,只要出了一点点差错,就会被踩在淤泥里,永远起不来。 就算是这样,可就算是这样……林落景捂着眼睛流下了泪,那些泪水从指尖滑落,缓缓滴在床榻上,沉默的渲染出无数朵水花。 “落景,”顾敛像是很久没开口说话了一样,声音彻底的低哑了下去。 他也坐在床边,将手臂伸入她身后,挽着他的肩,极尽温柔的安抚:“没办法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去。” “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我自己死去。” “可你依然死去了。” 林落景说的这句话并不是疑问,而是肯定,从她醒来的那一刻起,她就清晰的感受到了顾敛的不同。 那个意气风发的为了目标什么都可以不顾及的少年已经迅速离去了,留下来的这个人,倒真像是他自己伪装的那样。 林落景有些难过,对于她来说,从前真正重要的只有自己的师父,后来又多了一个顾敛。 两个人都是无可替代的。 可她保护不了顾敛,甚至还会直接成为拖累。 “你在想什么?”顾敛很轻易的就察觉了,身边少女不对的情绪,他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而是用行动狠狠的拥抱住了她。 两句同样温热的身体贴在一起,顾敛突然恍然,在另一颗心脏的陪伴下,极缓的露出了笑容。 “我对我做的一切都不后悔。” 夜晚的灯光总是昏暗的,可在这一刻,顾敛的身上依然还带着年少时她见过的光。 “腐朽的东西就除去好了。” “灭绝天良的人,自然也要经受万种刑罚。” 顾敛靠在她的肩膀上,说话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夜晚月亮的喃语:“就算成为魔修,又如何呢?” “这个世界只欢迎胜者,能够制定规则的也是最为强大的人。” 林落景靠在他的胸口,缓缓听着少年同样动听的心跳,她感觉在这一刻,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无限拉近。 一个站在树上探出手的少女,跳下来的时候,终于遇到了一个永远温暖的怀抱。 “你遇见了谁?” “是那位第二魔将,说来惭愧,他早就发现了我的伪装。” 从他被发现的那一刻起,顾敛就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然成为了别人棋盘上的一枚棋子。 可棋子为何不能反杀执棋的人? 这天下从来没有固定的道理。 林落景叹了口气,像是忽然就明白了种种违和的地方,不过她并不气馁,反而窝在少年的怀里,用同样坚定而温柔的话回应着:“那也挺好的,至少你遇到了一个看重你的人。” “而这种看重,是基于能力,还是基于你自己本身,在这个时候其实并不重要。” 没有走进穷途末路,顾敛已然觉得这是一种馈赠了。 两人就这么相拥而眠,直到第二天凌晨,过来敲门的燕长歌看到清醒的林落景也露出了笑容。 “你来了就好。” 燕长歌的声音有些寡淡,却带着真切的庆幸。 顾敛自从林落景昏迷后,情绪就一直不对,燕长歌总是担心,若是林落景真的出了什么三长两短,他怕是会直接坠入深渊,永远的疯狂下去。 没有人想看到这一幕,对于互为伙伴的他们来说,顾敛身上耀眼的部分就像一座永不凋零的灯塔,无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