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要吞噬天地。 后来,漫天的妖火里,响起一声极轻的蝉鸣。 那枚透明的至寒天蝉在燃着妖火的掌心慢慢复苏,醒了过来,然后它随着凄厉如撕裂心腑的啸声,遁入显出荒古妖族虚影的青年掌心中。 妖火被冰寒慢慢侵蚀、噬尽。 最后只余一丝,没入冰似的天蝉透明的躯体之中。 像一丝血色的透明琥珀。 天机殿前,雪白如玉的石阶上不知何时铺展开一地的血。噬人的曼陀罗摇曳在青年身周,从他血红衣袍下淌出来的血色,犹如幽冥无际的血河。 文是非捏着那只夺尽了他本命妖火的天蝉,渐渐散去血色的眸中透着一种奇异的安静。 他寻它寻了万年。 只为将这个三界之中他本命妖火唯一的天克之物给毁了。到那时候,三界之中,造化也再奈何他不得。 可到头来,他寻到它,却原是来寻一场死的。 妖皇想着觉得可笑,便低头笑了。 笑着笑着,他便开始咳出大口的血。 血将倒在他怀里的雪晚的衣裙染得透红。她苍白而安静的神色,也被一两点血弄脏了。 文是非皱着眉咽下涌上来的血,他微颤着指节,将凝着一丝血色似的冰蝉放在她唇瓣上。 下一息,天蝉化了。 犹如清澈的甘醴没入她唇齿。 雪晚的面色慢慢泛回一点点淡红。 文是非无谓地合上眼。 血眸中非血,而是妖火,妖火散尽那一刻,他眼前便已经只有大片残败的血色了。 但即便意识弥留之刻,他仍能知道,身后那个倒在血泊里的老者慢慢起身,惊骇不解地握着长剑,死死盯着他。 “怎么,你祖宗没与你说过,天蝉吞尽妖火之后会有什么功效么。”妖皇勾着嘲讽的笑,向后倒下,他毫无顾忌,也不在意形象地躺在血泊里。 他睁大了眸子,没有焦点地望着那片残败里渐渐灰飞烟灭的血色。 很久后,血泊中,一只庞大的雪狼慢慢化形,消弭。 妖皇殿从此空荡。 十日后,金莲令通传天下无疆妖域第一妖皇文是非,伏诛于天机阁峰顶,圣女雪晚继位,成为新任天机阁阁主。 消息传遍天门之下,普天同庆。 唯有天机阁峰顶的落雪殿,那日,下起了一场好大好大的雪。 七 二十年后。 雪晚身影孑然孤独地坐在落雪殿的梅花树下。 她叹了声气。 “哗啦啦。” 头顶梅花又谢了一支。 殿后传来雪露无奈的话声“阁主,您就别叹气了,落雪殿的梅花树都快让您叹秃了” 雪晚将一本厚重的卷宗砸到旁边如山的书卷里。 她懒撑着下颌“你来做这类死人不偿命的破阁主,我就不叹气了。” “嘿嘿,”雪露从殿柱后探头,脸上黑乎乎地蹭着灰,“我做阁主,谁给您烤鹅啊” 雪晚想了想,点头“有道理。” “那我继续去给您看着火候啊” 惊声的尖叫差点吓掉了雪晚手里的卷宗。 她按着心口“又怎么了。” “阁主能不能管好你殿内那条狗它总抢烧鹅还没熟呢” “” 雪晚听见了什么动静,回眸。 只见梅花树下,不知何时蹲了只体型硕大的雪白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