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博郑重之色,缓缓合上了手中的遗诏,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表示。 先帝留下了两份遗诏,如果按照元博前世的遗嘱规则,最终生效的那份,应该是时间最近的那一份。 换言之,也就是后来海公公得到的那份遗诏,原则上才算是合法有效的。 但,却也不难看出,元博手中的这份遗诏,先帝的语气和潜在的心意更加趋向于萧天云。 反观海公公手里那份,更像是一种明面上的格式所写,不带丝毫感情色彩。 但有点奇怪的是,当年萧天河登基之时,萧天云为何没有拿出这份遗诏,命天下诸王相助,夺回本该属于自己的皇位? 反而还甘愿就藩朔方四镇,而且在回京庆贺萧天河登基途中,还被柳无情杀尽了家眷? 这是为何? 元博寻思了片刻,试探性道:“王爷,这先帝遗诏怕是已留在你身边多年了,但当年你为何没有...” 他没有把话说全,但萧天云不会不懂他的什么意思。 此时,萧天云呵呵苦笑一声,道:“本王为何没有拿出遗诏,夺了他这帝君之位,是吗?” 元博沉默。 “因为我与他本是一奶同胞,亲兄弟,自幼一起长大,感情极深。虽有父皇提醒在前,但本王终究没有怀疑过,皇兄会有如此功利之心。即便有,也不会用在本王身上。故而,当年本王收到这份遗诏后并未在意,也并未相信皇兄有谋逆之心。权当是父皇的忧心之举,看看也就罢了。谁知道,本王错了,大错特错,乃至于令身后家眷惨死。” “后来,先帝驾崩,内阁又搬出了另一份遗诏,而那份遗诏就是改立当今皇帝的那份?” “是的!” “那当时,王爷为何没有质疑那份遗诏的真假,而且似乎还甘愿让位给当今陛下?这是为何?” “本王当时并非全无质疑,只是在看过那份遗诏之后,确认也是出自于父皇之手,便并未深究。加上,那时我与见妤正值恩爱,只羡鸳鸯不羡仙,心中并没有一定要继位为君的必然想法。本王以为,只需真心为国为民,那不论是君还是臣,都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在于抱负与决心!故此,便默认了皇兄继位,为了让他安心,还自请去了朔方就藩。” “那后来,先帝丧期过后,王爷在回京途中是如何惹上了柳无情,导致...他痛下杀手的?” “哼!本王乃堂堂宗室亲王,岂会与柳无情区区一介江湖草莽有纠葛?如今,上官锦已交由你手,你还不明白当年柳无情为何杀人?” 说到这里,元博微微沉默,顿了顿后才接道:“上官锦所说并不重要,下官倒是想听听王爷眼中的因果...” 萧天云怒眼道:“柳无情杀人,自然是因为上官锦的指使!而上官锦这个老匹夫,本就是个愚忠之人。像他这样的人,若背后无人指使,焉能做出此等有悖天良之事来?而当年,他这个魏国公便是皇兄手下的第一谋臣,也是最忠心的追随者之一。” 元博震惊:“王爷的意思是,柳无情杀人,乃是受了上官锦的指使,而上官锦背后之人是...陛下?” “没错!上官锦不无桀骜,却是对本王这个皇兄唯命是从。皇兄让他往东,他绝不往西。同样,若皇兄不说话,他能留在原地等死!若非皇兄下令,上官锦岂敢指使柳无情杀害本王全家?” “这...王爷如此笃定,是有何实质依据吗?上官锦对下官开口说的,却是另一番措辞,究竟是谁真谁假?” 萧天云向他投来一眼凌厉的眼神,“实质证据?实质证据就是我离王府上下枉死的过千冤魂!便是本王当年死于柳无情之手的孱弱妻儿......还不够吗?” 元博深沉道:“可是,陛下既然得了皇位,为何还要下此毒手?” 萧天云仰天大笑,两颊不由泪目,似乎忆起往事,不觉悲痛万分,“因为他手中的那份遗诏是胁迫父皇而得来的,父皇本不该仙游那么早,之所以突然暴毙,乃是萧天河暗中加害而亡...” 元博一惊,“你是说...陛下弑父?” “对!他自知父皇已决心传位于我,心中犹有不忿,便伙同了当时的宫中禁卫统领,暗中胁迫父皇写下了后来的那份遗诏。” “先帝岂会答应?” “父皇当然不会轻易答应,但萧天河以本王的性命为要挟,以大燕的社稷为要挟。声称若不改立他为帝,他便促使周边四国攻燕,亲手毁了社稷!父皇念及百姓困苦,不忍国土陷入纷争、割据,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