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娘狼狈至极的模样,看得陈婶儿心疼得直哆嗦,眼泪“唰”地就掉下来了。
二人忙快步过去,试图将人扶起来。
然而孙老娘却依旧挣扎着往前爬,嘶声哭喊着:
“去找安宝,要去找安宝……”
“呜呜呜安宝出事了,安宝出事了……”
任芸见拦不住她,只得一把将她紧紧抱住,限制住她的动作,同时在她耳边柔声安抚道:
“没事,没事,安宝没有事,他没有出事,不怕不怕……”
孙老娘渐渐停止了挣扎,她睁大着红肿的双眼,沙哑道:“安宝……没事?”
“对。”任芸点头道,“安宝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明日你就能见到他了。”
“明天……安宝回来……他没事……”孙老娘喃喃自语道。
下一刻,任芸只觉身上一重,孙老娘浑身瘫软下来,竟是晕了过去。
“快,快带她回去!”
任芸和陈婶儿以及负责驾马车的老郑头忙合力将人搬上了马车。
之后便一路疾驰返回了小福村,又忙请了秦老神医来给她瞧瞧。
“之所以昏厥,乃是惊忧过度……”
秦老头把着脉,随后不觉叹了一口气。
任芸忙问怎么了。
“脉象很差,气机郁滞、心脾两虚、气滞火滞……”
秦老头说着皱起了眉头,接着道,
“之所以疯傻,也是这些原因,再加上外事刺激、情志郁结所致。”
任芸闻言默了默,半晌后,缓缓开口问道:“秦老,她这疯傻之病,是不是也可以治?”
秦老道:“医药只可调理身体,然心病,难治。即便我可以让她恢复神智,但心病不除,将来依旧会疯傻。”
任芸点点头表示明白。
当年孙老娘疯傻,想来是受了大刺激。她如今虽然心智如同小孩子,但倒也是无忧无虑。
若是强行让她恢复神智,想起那些曾经伤害她的事,也未必就是好事。
“我先给她抓几副药疏肝解郁,这两瓶金疮药,给她涂抹伤口用……”
“另外,她今晚或许会发烧,一定要好好看顾着。”
一旁的蔡婆忙接过药瓶,然后便同陈婶一起,给孙老娘清理伤口,又换上了一套干净衣裳。
一通忙活后,已是入了夜。
送走陈婶儿后,蔡婆留下照看孙老娘。
半夜时,孙老娘果然发起了低烧,这一烧,便反反复复地烧到了一天。
次日,孙无赖跟着运输小队刚回到小福村,便有村民告诉他孙老娘出事了。
孙无赖一惊,随即飞快地往家跑。
等一进屋,看到的便是躺在床上烧得迷迷糊糊的自家傻娘,不仅如此,手、胳膊、膝盖和双脚都是伤口……
任芸和陈婶儿正在给孙老娘的伤口换药,抬眼便见孙无赖整个身子都僵了僵,好半晌后,他才麻木地走到床边,跪在了床头。
陈婶儿一脸歉意道:“对不住,没有照看好你娘……”
“究竟出什么事了?”孙无赖声音发涩。
陈婶儿当即义愤填膺,把孙家人干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孙无赖。
孙无赖听完,“唰”地就站起了身,捏着拳头双目赤红地直往门外冲。
众人一看这是去干架的架势,怕他吃亏忙拦住了他,你一言我一句地劝了起来。
听着众人劝说的话,孙无赖一声不吭,到最后,竟也听话地返回了屋去,沉默地守在孙老娘床前。
众人见他被劝下,这才放心地离开了。
然而任芸却望着不吱声的孙无赖,在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丝狠戾……
入夜时分,明月缓缓爬上树梢,一个身影从土坯房中出来,往长沟村的方向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