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乾风笔挺挺地站着, 像是一棵塞上的白杨树一般,得见天子需行大礼,可这一刻, 他选择无视这条从小就被根植在膝盖上的规矩。 “大胆, 见到陛下, 还不行礼” 洛乾风望着殿内已经老迈如同风中残烛一般的皇帝,他两年前进京述职时,还没有这么老吧,于是他诚实开口“原来陛下已经老得不识人心了啊。” 这简直是诛心之言, 老皇帝穿着一身织满了暗色龙纹的亵衣,大概是起得仓促, 所以只被内侍披了一条龙纹的外袍,因为病得太久, 这身外袍都有些不太合身了, 宽大的锦衣披在老迈的皇帝身上,是铺面而来的衰败之相。 “你废了老五” 老皇帝还是要比五皇子沉得住气的, 他虽然恼怒,但基本的表达能力还是在的。 洛乾风点头, 他依旧没有跨进太和殿“陛下应当知晓, 五皇子都做了什么,而你为了替他遮盖丑闻, 又做了什么” 殿内还有一干老臣和宗室,他们是老皇帝托孤的重臣,原本是负责在陛下临终前,照顾好朝堂和皇位更迭的,其中当然还有三位史官。 三人随身带着笔墨,听到洛乾风说这番话, 真的人都麻了,要不是史官家传,妈的这破官真是谁爱做谁做,这要是一个没写好,岂不是要被砍头 史官们唯唯诺诺地不敢下笔,倒是旁边的一位姓顾的老臣,怒而呵斥“洛乾风,你死前好歹也是大魏的将士,你受大魏王朝福泽而生,哪怕心有冤屈,亦不该如此出言无状,还不跪下认错” 洛乾风看了一眼说话的老头子,他懒得跟这种人掰扯“你若再多说一言,我便杀了你合族之人,我现在是怪,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姓顾的老头立刻就不说了,旁边之人却开了口“洛侄儿,以杀止杀,何时能了伯伯也是看着你长大的,现下我们已知晓天方城真相,必然会还你一个公道,可弑君杀嗣一事,你确定要步上这条歧路吗” “歧路什么是歧路”洛乾风一眼不错地盯着老皇帝,“别人杀我,是我应该的,我杀别人,就是歧路,这就是你们儒家齐身治家的道理吗” “天地君亲师,君在前,自身在后,洛乾风,陛下待你不薄,你战死之后,他并没有为难你的亲人,也没有” 洛乾风听不得这话,直接将人拉起来丢到了一边,文官嘛,都是战五渣,随便一丢就昏过去了“这些道理我不听,也懒得听,我只求一个公道,我要你向全天下忏悔你的过错” 他一脚终于跨进了殿内,一刹那间,他也感觉到了脚下隐隐束缚的阵法之力,但他都走到这一步了,必不可能再后退求生,再说他也没有任何生路可言了“天方城的百姓,从来都是大魏的子民,他们是无辜的,而守卫天方城的将士,他们本也可以不死,是你脓包无用的儿子,为了一己私欲” “而你,为了包庇他,竟也闭目塞听陛下,去岁你还办了万寿节,叫举国百姓歌颂你的功绩、开明,简直笑话天方城里全是百姓们的鬼魂,夜夜都是鬼哭,这么多条人命背负着,我哪怕杀了五皇子,那也是替天行道” “你” “我敢说,我废了他,殿内诸位大臣怕是内心欣喜若狂了吧大魏天下没有了这种后继之君,哪怕随便从宗室过继一个黄口小儿,都比五皇子登基来得好吧” 这些话,憋在洛乾风心里太久了,久到他都不需要动脑子,话语就从喉间蹦了出来“毕竟五皇子刚刚成年,就敢为了女子坑杀天方城数万百姓,等他登临高位,说不定会为了一点玩乐,直接断送江山,你说对不对,陛下” 老皇帝气得手都在发抖,若不是内侍扶着他,怕是连站都站不稳了“乱臣贼子乱臣贼子,何光明,还不拿下他” “臣,领命。” 大殿深处,传来了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