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咽了一口口水,也顾不得再思索其它,随便的换了身衣服,便出门直接便朝着附近不远处的集市而去。 但凡老旧的人口聚集地都有着集市,也都大差不差。 一栋栋破旧的自建房以不该有的高度耸立着,连成一排,向远处肉眼可见的地方蔓延,好像是圈养着辛劳采集蜂蜜的蜜蜂的蜂房,又仿佛是城市上的一块畸形组织。 刷着黄漆的外墙经过了多年风吹雨打之后已然发黑,七零八落的空调,毫不规整的防盗窗上面挂着衣服与花盆,贴在墙上。 两排楼之间便挤出了街道。 路口四五个摆放在一起,都已经堆满,都溢出来依然无人处理的垃圾桶,无数只苍蝇围绕着,嗡嗡嗡的叫着,黑色的不知多少种垃圾,不知是什么垃圾混合在一起形成的恶臭无比的污水渗入水泥里面,染了一大坨没有办法洗净的污渍。 往里,水泥路上撒着各种甘蔗渣,果皮,沾着辣椒油的塑料袋,被人踩在脚下。 各种各样叫卖与讨价还价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嗡嗡的,劣质的香水,卤菜的料香,没有一丁点肉的淀粉肠的焦化,贫穷难以清理的口腔恶臭,孜然与辣椒,做成了一锅沸腾。 站在油渍烟黑餐车后的小贩,毫不避讳的将脚下廉价地沟油提起,添入锅内,顺手将壶口的油抹净。 脸上挂着灿烂,车头的劣质喇叭吆喝的更加洪亮。 一个个形色各异,穿着普通而又廉价,但已然带着仅有的体面的人。 揣着兜里不多的钱,目不斜视的走来走去,不知道买什么,不经意间撇过中意的事物,心里反复称量着多少,想着如何开口,不露丝毫怯意。 小孩的哭闹,大人的呵斥,情侣之间带着酸臭的嬉闹,熟人见面的虚假礼数,小生意摊上几分几毛争的脸红脖子粗,叽叽喳喳,行色匆匆的学生,装成残废的乞丐坐在推车上带着畸形的身体与可怜唱着歌,拿着摄像机的网红自顾自的无礼… 最向阳光的角落里,穿着黑色的,不合时宜的厚重衣服,双手插着袖口,带着一脸愚昧,麻木,迟钝,死气沉沉的面具,就是好像是一具具尸体的老人,靠坐在椅子上,晒着太阳,贪婪的注视着热闹,嘴上叼着烟斗,熟练地吞云吐雾。 街道的破旧楼房底下,俗艳破旧的招牌已然挡不住背后发黑的铁架,穿着清凉的小姐坐在与自身一样显眼的美容院牌子下,火热的眼神好似猎人般盯着外面路过的潜在客人,无所顾忌的招手叫喊着。 引起了一众诧异望去的厌恶,习以为常,小心快速的撇着周围,不敢有着丝毫神色变化的压抑着心中的悸动、分毫不差的火热。 这是生与活的最高明的博弈。 张灵均挤在甘蔗摊旁卖小吃的路边摊,手上打磨着一次性筷子,屁股下摇着已然裂开又被电线牢牢的绑住的矮长木凳,笑着脸,小心的接过胖乎乎的老板一边打着招呼,一边以底层人民特有的豪放的不拘一格的气派‘送’过来的套着塑料袋的河粉。 没有桌子,就那么双手托着,深吸了一口热气。 滚动喉咙咽下分泌而出的口水。 抬头,太阳照在远处高耸入云的大厦外边的玻璃上,金灿灿的。 悄然无息之间,一直所烦心的,哪怕饿着肚子打算吃饭也忍不住去想的,之前那案子背后可能所牵扯到的东西,可能带来的麻烦,与黑人警察以及老约翰之间思想碰撞后的疲倦… 阮星这个非常熟悉的熟人的突如其来的死亡的伤感,物伤其类… 这起案件的离奇复杂,那些现在依然未解的谜题… 死者与凶手那疑似强大的感知,与自身强的感知有所关系的那噪音,还有邪教,祭祀。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不断的在脑袋里碰撞、扭曲、打结弄成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楚让人心神疲惫,一切的杂念全部都被生活的气息所洗练,全都消失不见。 我爱这个世界。 我爱这里的人。 “呲溜…” 我爱河粉。 … “来一碗猫肉,大份的。” 忽然一道尖锐的,好像玻璃摩擦,仿佛是之前监控中听到的噪音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张灵均不由得停下手上的动作,微微皱起眉头,转头看去。 就见一个长相熟悉而又古怪的矮小男人不知何时来到了摊前。 身高最多1米5,站着比坐着高不了多少,浑身苍白,没有丝毫血色,好像一直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