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飞立马噤声,顺着队长视线望去,就见昨天出现的保安科队长,领着两人送饭来了。 屋檐下,王援朝摘掉雨衣,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示意兄弟把饭盒分给他们。 “同志们辛苦了,我们领导知道大家不容易,这不,特意叮嘱食堂,准备了些吃,都是些家常便饭,大家可别嫌弃啊!” 说完他打开了盒子。 饭盒里装的是手擀面,洁白的面褐色的汤汁搭配着三四片肥瘦相间的把子肉,让又累又饿的公安们,直吞口水。 折腾了一晚,现在吃点热腾腾的面,最舒坦了。 江潮本来想拒绝,但看队员们期盼的眼神,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跟冯飞他们凑了些粮票,又把两块钱塞王援朝手里当饭钱,见对方还要推让,索性放了狠话,说不收他们也不吃。 王援朝知道他们的纪律,半推半就地也就收下了。 同事们去吃饭了,江潮把他叫到一边,看似是跟人唠嗑话家常,但问的都是跟案子有关的。 “你们洗煤厂里,好像有不少残疾人?” 王援朝吃面的动作一顿,“这么一说,还真不少,像是退伍后被安置的,还有工伤受伤的,少说有五六个吧。” “五六个?” “嗯,干这一行的,受伤是家常便饭,能保住命就是好的了。” 江潮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 冯飞吃饱喝足,要去跟队长换岗的时候,被他叫到一边。 俩人嘀嘀咕咕一会,就见冯飞的眼睛越来越亮。 “我知道了,等我好消息!” 点了俩吃饱饭的,出去走访了。 队长让他打听下,厂里那几个残疾人这两天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尤其侧重于会手艺的,比如木匠之类。 冯飞从王援朝那儿找来了那几个残疾人的住址。 走访下来,排除了三个。 因为这三人生活轨迹单一,且他们都有不在场证人。 “还剩下叶远山,张跃……” 冯飞弹了下纸,继续吧。 王援朝带人巡逻时,正好撞到他们一行人,自打家属院出了命案,厂子纪律一下严了。 领导们受不住市里的问话,就把压力摊他们头上,上面的催,群众私下不停地打听,搞得他们也很难。 眼下江潮没在,就那个好说话的公安在,他胆子大了,想打听些内幕消息来交差。 冯飞虽然蠢些,但跟着江潮,多少还是有点戒备心的,所以一阵旁敲侧击下,王援朝没打听到多少,倒被人套走不少话。 这不,冯飞正在问叶连山为人处世如何时,一道女声插话进来。 “你说叶连山?” 孟玉兰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好奇问道,“你们打听他做什么?” 冯飞没开口,倒是王援朝热络的巴结声传来,“玉兰姐,你回娘家了?” 王援朝跟她是邻居,自小一起长大,关系还算亲近,见她好奇,就问着,“姐,你认识他?” “算不上多好交情。” 一群公安,还有保卫科队长打听叶家,再傻也知道里面有啥见不得人的猫腻。 她跟叶家不对付,当然乐见其成。 所以听他询问这家最近两天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突然灵光一闪。 “不对劲的地方,还真有,不是咱们看不起他家,周围谁不知道,这家子平时过得可拮据了。 但这两天发达了,昨天那家闺女,不知从哪儿扛回来半袋子细粮,母女俩下午,还大摇大摆地去供销社买布做衣裳。” 女人家关心的,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冯飞插了一嘴,“跟亲戚朋友借点粮,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吧。” “公安同志,您有所不知,那两口子压根就没亲戚朋友,李红英家庭成分那么差,大家躲都来不及,谁还会借粮给他家啊!” 再说,谁家现在也不富裕。 谁能一借,就借他几十斤粮。 “不是我胡诌啊,随便打听就知道我说的不假,叶连山是会木匠活儿,但那能补贴多少家用啊……” “等等,他会木匠活儿?” 孟玉兰点头,这么激动做什么,他会手工的事,知道的不在少数呢。 冯飞的兴奋死了,来时队长隐约说过一嘴,凶手很可能隐藏在家属院里。 而且‘他’还是个会木工的。 想起老太太丢失的粮,布票,钱财。 又想到叶连山一贫如洗,突然有钱‘买粮’有布票给媳妇孩子做衣裳。 这不说得通了? 而且,残疾,跟会木工这些线索都一一对上。 他攥起拳头挥舞了一下,天底下有这么凑巧的事? 他合上本子。 “叶连山家在哪儿?” 他们,好像很快就能破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