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扇手里的箱子,是满满当当的珠宝首饰。 这些首饰是当初在秦嬷嬷屋里搜出来的,容晚玉借口是自己被偷去的赃物,全数留了下来。 “秦嬷嬷身为我的奶嬷嬷,偷窃之物有我的首饰理所应当。可这其中大半却并非女儿之物,而是些妇人所用。” 容晚玉随手拿起其中一支钗子,样式成熟,非闺阁常用,走近放在了容束的掌心。 “府中造物皆有记册,这些首饰上面都刻有私印,不难查是谁的物件儿。” 秋扇依言,又拿出已经对应查明的名目,递呈给了容束。 容晚玉的物件儿不过占少数,更多的都出自萧姨娘的碧草院。 秦嬷嬷被于嬷嬷压着,也冷静下来,附言道:“这些大都是萧姨娘赏给老奴的,平日便让老奴挑唆大小姐和少爷的关系,落水那次,更是大手笔,承诺只要少爷小姐死了,就再赏老奴一套宅子。” “不是的!表哥,这些,这些都是她偷的,我没有!”萧姨娘想抓住容束的手,却被避开,只能跌坐在他脚旁,抓住他的衣摆。 容晚玉冷笑一声,垂首看着萧姨娘濒临崩溃的模样。 她掌管容府多年,早不是当年那个在主母之下唯唯诺诺的妾,自以为胜券在握,才会失去警惕,漏了这些物证。 “萧姨娘自己院里能失这么多财物而未察觉,难道秦嬷嬷是什么江湖盗神不成?” 讽刺完萧姨娘,容晚玉又让秋扇拿出了第二样物证,那是一份契书。 “秦嬷嬷顶罪后,萧姨娘怕秦嬷嬷唯一的儿子也知晓内情,故意派人引诱他入局,赌上了自己的手臂。这是当时两人的赌约契书,字迹可证,是外院的奴才。” 容束紧紧捏住手上一张又一张的证据,如此确凿,由不得他不信。 耳边萧姨娘和容沁玉的哭声不绝,秦嬷嬷和她的儿子指控不停,还有母亲在堂上,一口一个劝和。 容束眼前一黑,踉跄了几步,被容晚玉眼疾手快地扶住。 看着那张和她母亲有五分相似的面庞,容束竟是流下了两行清泪。 “湘娘,是我没有护好我们的孩子。” 见父亲懊悔的模样,容晚玉内心却波澜不惊。 迟来的后悔比风轻,比草贱。 弟弟的性命是当真失去过的,母亲的深情亦是被辜负过的。 容束能在官场如鱼得水,难道真的看不出萧姨娘的心思吗? 不过是嫡妻已亡,他不想内宅不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如今他能如此懊悔,也是因为自己一步步削去了他对萧姨娘的信任和怜惜,又让小姨出面勾起了父亲对母亲的思念和愧疚。 “父亲,行哥儿那时在我怀里,好不容易抢救过来,女儿亲眼见到,姨娘的手握成拳死死压住行哥儿的胸口。” 容晚玉的声音低沉,如有蛊惑人心之效,缓缓抬起容束握着钗子的那只手,“行哥儿只差一线,便在不能叫您一声父亲。” “你个毒妇!” 容束内心的愧疚和愤怒交加,到了顶点,竟是握着钗子朝着萧姨娘而去。 祖母眼见局面失去控制,忽然站起身大呼一声,砰得倒在了地上。 “老夫人!” 这一声,惊住了容束,他一脚踢开萧姨娘,上前扶住母亲,急得满头大汗,“娘,娘你怎么了?别吓儿子啊!” 容沁玉见机手脚并用爬到母亲身前,将她护在身后,目光死死地盯着容晚玉。 于嬷嬷看了一眼秦嬷嬷,低声向容晚玉请示,“姑娘,此时混乱......亦可除之而后快。” 只需要给秦嬷嬷一个机会,她自然不会放过对自己儿子痛下杀手的萧姨娘。 “不够,这些还不够。”容晚玉却拒绝了,“父亲此时不过是在气头上,他恨萧姨娘,可是若此时一尸两命,心中难免愧疚。这份愧疚便会落在容沁玉身上。” 这话她甚至没有避开容沁玉和萧姨娘,俯身看着容沁玉惊魂不定的眸子,勾起嘴角,伸手抚过容沁玉的头发。 “二妹妹可觉得愤怒,可觉得害怕?记住此时此刻的心境吧,我会让你和你的母亲,到死之前,都活在这样的恐惧之下。这不过,是一点利息。” 真正能让萧姨娘再无转圜的,是母亲的真正死因。 落水一事,触及不到父亲最深切的痛,现在让父亲自己动手的时机已过,容晚玉乐得再欣赏一段时日,萧姨娘如瓮中之鳖一般的绝望。 容晚玉嘱咐于嬷嬷看好萧氏母女,抬脚想要往父亲和祖母那处去,却被容沁玉扯住了裙摆。 容沁玉的内心挣扎不已,她是真的被容晚玉的手段和威胁震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