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束捧着钟宜沛给自己的信,短短几句翻来覆去地看个不停。 容晚玉端坐在一旁,一副小姨确实很关心你的神情,实则内心是,不,小姨只是随便写写,你想太多了。 平复完感动之情,容束想起自家还装病在床的老娘就是一口长叹。 若放在以前,他的苦闷无不是向萧姨娘倾诉。 哪怕萧姨娘许多事不懂,也会温柔陪伴,疏解他的情绪。 如今却是越发看不懂这青梅竹马的表妹,为何变成了今天贪得无厌的模样。 “父亲,您同祖母为何闹成这样?若有烦心,不如同女儿说说,也好多个人出出主意。” 容晚玉乖巧柔声,满是孺慕之情,“女儿总是站在父亲这边的,不忍看父亲烦忧。” 容束看着越发温婉的长女,略感欣慰,也确实无人可倾诉,便说清了自己母亲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祖父早年给别人做活意外身亡,留下母亲,和我和兄长三人。母亲娘家劝她改嫁,母亲不肯,靠着一手绣艺养活了我和兄长。” 提起早年的辛酸,容束对母亲依旧抱有感念。 “兄长长我许多岁,念学不成,早早做起了小生意,我中秀才时他便娶了屠户家的女儿,在镇上成了家。” 说起兄长,容束的眼神却有讥讽,科举是极费银钱的,母亲满心以为大哥成家后,能有宽裕帮扶弟弟一把。 结果大哥硬说母亲偏心,才没供他也念出个秀才来,不仅不肯帮扶,甚至还断了给母亲的供养。 最后还是靠着母亲兄长,也就是萧姨娘的母家,容束才凑够了上京赶考的盘缠。 雪中送炭少,锦上添花多,容束高中后,大哥一反常态,将母亲接到身边照养,瞬时变成了二十四孝的好大儿。 碍于母亲的面子,容束也不好发作,虽未主动给大哥什么好处,可他知晓,在家乡,大哥靠着自己的名声,也渐渐做大了生意。 “既如此,祖母为何还要留在大伯家?”容晚玉听完,一脸不解道。 容束叹了口气,眉眼间尽是无奈,“这便是你祖母的所求了。其实我能理解母亲,费了半生心血供养出我一个当官的,自然是自豪不已。” “便如幼时,我们母子三人日子艰难,但母亲每回看见给她立的贞节牌坊,就觉得苦也是甜的。街坊邻里无不夸她贤良。” “在京城,权贵可太多了,她听不见吹捧,还不敢给侯府出身的儿媳立规矩,呆得憋屈,不如在大哥家,走在哪里都会被尊称一句老夫人。” 容晚玉听到这里,也渐渐琢磨出意思了。 自家这祖母,爱惜名声,喜欢被人捧着,高高在上的感觉。 偏偏儿子娶的媳妇儿出身显贵,她得罪不起,过不了当婆婆的瘾,留在老家,那大儿媳肯定是任意拿捏揉搓。 也难怪她不喜欢母亲,也不亲近自己和行哥儿,皆因为那侯府一半的血脉。 容束最后,说了自己母亲的安排,想让自己娶一门家底不浅,又温婉贤良的,再抬萧姨娘为平妻。 因为自己儿子如今是三品官员,已然是看不上后继无人的永宁侯府了。 对于抬平妻之事,容晚玉暂未言说,只是问道:“父亲想迎娶小姨之心,可当真坚决?” 容束闻言坐直了身子,神色认真,就差没举手发誓了,“这是当然,我已同母亲言明,非沛儿不娶。” 得到父亲肯定的回答,容晚玉才露出笑容,狡黠一笑,“其实这事不难,不过是侯府有什么,得让祖母正巧可图罢了。” 这小半年来,容晚玉行事桩桩件件都稳妥非常,容束对她的信任也是与日俱增。 见容晚玉有主意,不禁好奇,急切问道:“晚丫头,说清楚些。” “父亲你想,如今的永宁侯府,最不缺的是什么?”容晚玉反问道。 容束略思忖,想起自己那生意做得大江南北的小舅子,“银子。” “那咱们容府,如今缺什么?”容晚玉又问道,不等容束回答,直接道,“还是银子。不过还不够,得让祖母知道,这银子不仅缺,还缺得极多,缺得很急。” 父女二人福至心灵,相视一笑,窃窃私语地将计谋商议凿定,只等愿者上钩。 如今,祖母病倒,自然不能再掌家。 萧姨娘被容束厌弃,更得不到这个机会,这管家钥匙又重新落回了容晚玉的手里。 松鹤院里,有人时就无病呻吟,无人时就大摇大摆的祖母,躺了几日,终于是躺不住了。 看着下人送来越来越简单的饭菜,直接发了脾气,“这些都是给人吃的吗?萧姨娘就是如此嘱咐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