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许久未动,容束正纳闷,车门忽然被叩响。 “主君,大小姐说舟车劳顿,让方姨娘与您同乘服侍。”管家出声解释道。 容束想着路途漫长,倒也没有推拒,“让她进来吧。” 方姨娘深深埋着头弓腰进了马车,坐在靠车门的边角处,细声细气地问安后,便不再说话。 马车缓缓而动,容束见方姨娘一副惊弓之鸟的模样也没有搭话的兴致,随手翻开书看了起来,一时间,车内安静得很。 久未逢面的夫君近在眼前,方姨娘心里却在天人交战。 她当初被送入容府,因是上司所赐,容束未曾冷待,那时候新婚燕尔,容束又才貌俱全,方姨娘如何不动心。 直到主母钟氏亡故,容府便变了天。 当家后的萧姨娘,收起了以往做小伏低的姿态,背着主君没少磋磨她和女儿。 就因秀儿在园子里摘了一朵萧姨娘看中的花,小小的人儿便被罚跪在烈日之下,最后中暑发热,险些丧命。 方姨娘想要去找主君给女儿要个公道,可声泪俱下都抵不过萧姨娘的一个眼神。 “小儿难养,你一个做母亲的,该自己多上心才是。” 容束无情的话击碎了她最后的希望,从那以后,她变得谨小慎微,也教女儿明哲保身,切不可冒头掐尖。 失去了主君的宠爱,性命倒也苟全了,可眼见着女儿一日比一日消沉怕生,她这个做娘的,如何不恨如何不心痛。 悲从中来,方姨娘红了眼眶,不小心发出了一声呜咽。 容束听见声响,放下书,有些不解,“好端端的,你哭什么?不想留在这儿伺候,就回你的马车去。” 方姨娘被这话吓了一跳,脑海里忽然闪过容晚玉的话,“若被父亲瞧不见,日后府中便无人知晓还有一个三小姐了,姨娘该早做打算才是。” “妾想伺候老爷。”方姨娘忙抬起头,泪却顺着眼眶落了下来。 临行前,容晚玉特地让人给她打扮了一番,一双柳叶眉轻蹙,眸若含秋水,再配上一身清雅的衣服,端是一副我见犹怜之姿。 “妾只是许久未见老爷,害怕,害怕老爷已将妾忘了。” 和萧姨娘的娇媚不同,方姨娘仿佛一朵柔弱无依的浮萍,轻而易举地挑起了男人的怜弱之心。 “过来,坐在老爷身边。”容束冲方姨娘招了招手,将人搂在怀里,擦去她的泪水,“老爷怎会忘了你,只是公事繁忙,顾不得罢了。这钗子...是当初你入府,我送你的那支?” 这些年方姨娘的日子艰难,变卖了不少首饰,唯独嫁入容府时,容束亲手给她戴上的簪子一直留着。 如今被认出来,让方姨娘冷若灰烬的心,也有了复燃之象,颤抖着声音,“是。老爷竟还记得?” 如容晚玉所料,容束是个心软念旧情的人,她留意着前面的情况,见车队平稳前行,没有被叫停,就知道方姨娘暂时勾起了父亲的心。 “你吃不吃这个,这个可好吃了。”容思行捏着一块点心,差点怼到了容秀玉的脸上。 容秀玉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却不敢推开,只睁大了瞳孔。 见容秀玉没有反应,容思行挠挠头,又拿起一个玩具去问,“那你玩儿九连环吗?我教你!” 此前容思行一直觉得自己是被人疼爱的弟弟,难得见到这个几乎没碰面的小妹妹,新鲜得很。 “你吓着她了。”容晚玉看不过眼,将行哥儿拽了回来,点了点他的额头,“你自己玩去吧。” 容思行如今很听容晚玉的话,哦了一声,不再闹腾,埋头解起了九连环。 容晚玉则慢慢挪动位置,坐在了容秀玉的旁边,一瞬间她就感受到了容秀玉的脊背紧张地绷直了。 她不由得有些想要叹气,容府的小姐,竟然怯懦到这地步,日后长成出嫁,这副性子,还不被人欺负了去。 容晚玉保持了些距离,拔下了头上的钗子。 那钗子是珍珠所做,镶嵌成兔子的模样,下面坠了流苏,晃动起来十分好看。 “咱们不和行哥儿玩儿,这个小兔子,你喜不喜欢?” 容秀玉的反应似乎有些迟钝,半晌才将目光从钗子上移到容晚玉的脸上,看见得是温柔如水的笑容。 但很快她又埋下了头,微不可闻地嚅嗫道:“不,不可以,秀儿不配要,好东西。” 这回答是容晚玉未预料的,愣了愣,“谁和你说的?你是容府的三小姐,一根钗子有什么不配的?容秀玉,抬起头来。” 带了些命令的口吻,让容秀玉强迫自己的本性,抬起了头。 “你的父亲,是当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