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想到,这场闹剧竟然是以老太太出面,将水儿带走,做了松鹤院的一名粗使丫鬟为结尾。 似乎毫不相干的容沁玉,以陪祖母回松鹤院为由,向容束请辞,容束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点了点头。 容沁玉最后深深地望了一眼面色沉如墨一般的容晚玉。 哪怕只是见到容晚玉露出这幅难堪的神态,也足矣让她离开的背影变得轻松愉悦。 最后只剩下的容束,以及站在一处的容晚玉和钟宜沛。 “回你自己的院子去。”容束对容晚玉有意想要摆出为父的架势。 但见容晚玉那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眸子,他莫名觉得底气不足,最后只能板着脸,下了逐客令。 无论是容晚玉还是钟宜沛,都没想到,搬来的救兵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夫妻之限,父女之限,祖孙之限,水儿入容府一事到底成了无可奈何。 “……女儿告退。” 当容晚玉想通所有后,连多一句的情绪发泄也没有了,与其和容束浪费口舌,不如做些有意义的事。 见容晚玉要离开,钟宜沛自然也要一道,刚刚抬脚却被容束唤住。 “夫人留步,咱们夫妻该好好聊一聊了。” 容束看向钟宜沛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这让容晚玉不得不去而复返,甚至上前一步挡在了钟宜沛的面前。 见女儿防备自己的模样,容束甚至气笑了,“你是觉得我要欺负她?论宜沛的脾气、武功、还有家世,你觉得你父亲胜算几何?” 这话放在从前,倒像是夫妻和子女间的玩笑话,此时此地说出来,没有一人有想笑的意思。 不仅仅是容晚玉和钟宜沛,容束似乎也对自家家宅关系,有了新的理解。 “主君说笑了,咱们家自然是以理服人。”钟宜沛知道容晚玉此时心里定然不好受,也不想她再被容束的疯话刺激。 她冲着容晚玉微微摇头,示意她先离开,自己能处理好剩下的烂摊子。 容束的那番话看似自嘲,但却十分有理。 要不是为了自己和行哥儿,小姨也不会是现在这副受人掣肘的模样。 便是当真闹翻了,小姨也不不会吃亏。 想通这一点,容晚玉才顺了钟宜沛的意思,先行离去。 等只剩下自己和妻子,容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钟宜沛也没同他客气,微微昂首,走进了屋内。 容束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看着钟宜沛的背影,恍惚间仿佛看见了当年的钟宜湘。 “其实……到底还是沛儿更像她姐姐。” 呢喃之语,走在前头的钟宜沛没听见,进到屋内她径直落座,一甩衣袖,“有什么话,主君直言便是。” 容束坐在钟宜沛的对面,提起茶壶先给钟宜沛倒了一盏茶。 见钟宜沛没有受用的意思,也不生气,自斟自饮,末然一叹,“沛儿嫁与我,有半年了吧?” “若主君想叙旧情,只怕妾身同主君的过往不够,不如让方姨娘作陪。” 钟宜沛神色冷淡,眉眼间还有一丝厌恶。 嫁给容束以后,她便将容束当做一个不那么靠谱的东家,打心底里在乎的只有容晚玉和行哥儿。 无论是姐姐留给两个孩子的嫁妆,还是容府内的大小杂事,她都尽心尽力地扮演好了一个妻子和母亲的身份。 虽然前者演得多,后者真心实意,但如此囫囵一生,钟宜沛觉得也并非不可接受。 直到水儿的出现,让钟宜沛明白,打心底里,她依旧恨着容束,恨着这个让姐姐香消玉殒的容家。 水儿的存在,是钟宜湘的替身,是容沁玉的处心积虑,更是一面让人原形毕露的明镜。 见钟宜沛不复这半年来的柔顺,容束有一种自己被欺骗愚弄之感,忽然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伴随着瓷器碎裂的脆响,容束大声质问,“敢问沛儿,为何要嫁与我为妻?” 无论容束是柔情讨好,还是竭斯底里,钟宜沛都只有矜持傲然之面,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只回了一句场面话。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事到如今,你还要骗我?”容束似怒似悲,抹了一把脸,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盯着钟宜沛不放。 “我来告诉你,你嫁给我,对我根本没有半点情意,你是为了晚丫头,为了行哥儿,为了替湘娘护住她的一双儿女!从始至终,你对我,根本没有情意!” 见容束有些失态的模样,钟宜沛只觉得生出了一丝可笑,她平淡地回望容束,“那主君呢,主君求娶我,难道是因为情意二字吗?” 天色渐暗,屋内没有点灯,马管家带着下人退守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