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青龙河东岸防线全面溃败下来;他们一股脑地涌入了身后的关门山山口,一路向深山疾退。那时候,没有谁会料到,这股甚至一度追入山口的穷凶极恶的鬼子精锐,竟然在其后并不占据西坪村落,反而玩了个“来去匆匆”! 刘恕的肠子已经悔青了——早知道是这样,自己何必急急如丧家之犬、带着全营的残部横穿了一座关门山,跑到了现在的红星峡呢?西坪村!西坪村现在竟然被吴子健收复了,而这所谓的收复,几乎没有费吹灰之力! 想到这,刘恕呵呵地笑了起来,并且越笑越狂放,并且笑出了眼泪。他一边笑,一边去看表情震惊无比的副营长,于是越发笑个不停。 “老吴,吴子健,吴副营长,”终于制住了笑的刘恕,眼泪还在脸上流淌着,他抬起一根手指,指点着对方说:“我服了,真心服了!我和营长在西坪辛辛苦苦干了半天,好不容易拉扯出一个红火的根据地新天地,结果被鬼子一夜之间就给毁了!你呢,躲在河口村,整天琢磨着怎么跟鬼子干,到底把鬼子给招惹来了。最后的结果呢?营长牺牲了,我像个逃兵似的逃进了深山老林——你呢,不费吹灰之力,轻而易举地收复了西坪村!厉害呀,我的副营长,你真是厉害呀!” 吴子健的内心不禁有些发毛,他从来没有见过教导员用这样的口吻、这样的情绪与自己说话:悲愤、凄凉、落寞、尖酸、绝望,说不出的五味杂陈、尽数凸显出来。有一瞬间,二营副营长甚至产生了错觉,以为这个坐在粗粝的桌子前喋喋不休的人,根本不是教导员本人。 “报告!” 营部的门外突然响起了声音。是女兵张绣。她有意站在门外请示着: “教导员,副营长,午饭打来了!要不要现在开饭?” 吴子健的心情竟然一下子紧张起来,此时此刻,他非常担心会有外人看到刘恕的这个样子。不料,刘恕却镇静得很,他抬起双手捂住自己的脸颊,用力地揩抹了两下,手再拿开的时候,教导员的神色已经恢复成跟往日的一样: “拿进来吧,小张,我早就饿了,开饭!” 按照已经下达的通知,午饭后,林师徐旅二营的连排级指挥员军事检讨会议,如期举行。 但在会议开始之前,刘恕则先主动单独约谈了吴子健,出人意料地提出了自己刚刚拟定的三点意见:第一,鉴于吴子健已经来到红星峡营部,刘恕本人放弃原来兼任的代理营长职务,由副营长吴子健即日起主持全营军事;第二,刘恕本人将于近日离开徐旅二营,前往上级团部(旅部)汇报工作;第三,营主力目前收缩在红星峡,而关门山脚下的河口、西坪两个村落是否还要据守,由吴子健独立决定。 二营副营长理所当然地大吃了一惊。 他搞不懂教导员为什么突然主动放弃了已经对外宣布的代理营长职务,更搞不懂他要在二营最艰难凶险的时刻离开、去寻找上级。 “我认为,”在吴子健的一再追问之下,刘恕给出了解释:“二营当前经历了大喜大悲、风云变幻,局面的复杂性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从五台出发前的预想,因此,有必要将这里的情况向团部甚至徐旅旅部汇报清楚。更何况,冯长治同志牺牲,新一任营长的人选,也必须由上级尽快做出任命。” 吴子健心情复杂地看着对方,半天没有说话。 “吴副营长,我走之后,关门山根据地的工作,就都交给你了,希望你能时刻保持冷静清醒的头脑,保存力量,顾全大局。”刘恕最后带有总结性质地说到。 “教导员,你又到哪里去找咱们的团部和徐旅旅部呢?我们没有电台,在五台出发前,团首长交待的是,会在今后派人来关门山主动联络我们。你不是不清楚,在我们二营动身的时候,其他几个营同样都在做着开拔的准备,只是目的地不同而已——化整为零、四面开进是延安和八路军总部给出的大方针,眼下的团部和旅部究竟开进到了哪里、你能搞准确吗?” 刘恕的目光显得很坚毅,他不去看吴子健,却朝着北方眺望着:“八路军部队虽然四面开进,但咱们徐旅、咱们团的开进方向,基本确立是在正太铁路沿线,大体在西起榆次、东至娘子关一线,那是从一开始就规划好的。我会沿着正太路做寻找。” 吴子健再次陷入沉默。的确,在五台的时候他也听说了,林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