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当家的黑驴刚刚跑开,师爷便就近喊了几个喽啰,荷枪实弹、急三火四地抢入了“聚义堂”,把仍坐在桌子对面的刘五妹和魏鑫二人都吓了一跳。 “师爷,你干啥舞枪弄棒的?我不是让你去安排酒菜?”刘五妹满脸惊疑地问道。 师爷一双眼睛并不去看女匪首:“大当家的,酒菜不忙,我倒想先问问魏长官,他今晚带来了多少八路军?” 已经本能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的魏鑫,心头一震,看着师爷颇有些狰狞的表情,八路军连长意识到,可能是教导员带领的伏兵,被土匪发现了! 刘五妹见状,心底凉了半截,她本来就对这位八路军大哥夤夜突然造访感到疑点重重,原想借着饮酒慢慢套出他的话来,却没料到他竟然是暗中带了兵马过来的! 师爷显然注意到了大当家的惨白的脸色,于是解释道:“大当家的,守南天门的弟兄刚刚报告,大门外的小路上,藏有众多伏兵。” “是什么伏兵?”刘五妹还在强作镇定,但说话的声音已经微微打颤:“大哥,你真的带了部下一起来的吗?怎么不请弟兄们进来?” “砰!” 远远地传来一声枪响,这间宽大堂屋的所有人听到后都颜色顿变,他们并不知道,那其实正是南天门那里、三当家的黑驴朝天上打了一枪。 “给我绑了!”师爷用手一指魏鑫,对身边的喽啰们大喊。 “慢着!”刘五妹朝着手下一声厉喝,随即迎住八路军连长的目光,语气充满苦涩地发问:“大哥,你能不能给小妹说明了、为什么要连夜跑来动武?” 魏鑫看着剑拔弩张的师爷和喽啰,又看着凄然惶惑的刘五妹,沉重地叹息了一声,一屁股跌坐到椅子上。 这个动作大大出乎了所有土匪的意料——师爷原防备着八路军连长会突然暴起、挟持近在咫尺的大当家的;刘五妹也想着大哥的计谋既然被戳穿、可能要当场翻脸。但此时此刻,魏鑫既不动手、也不解释的颓然之态,把在场的人都搞懵了。 还是刘五妹反应快,她疾步绕过桌子,走到魏鑫身边坐下,一双妙目凝视着魏鑫的侧脸,轻声说道:“大哥,我知道你是侠肝义胆之人,绝不肯辜负了小妹对八路军的一片诚意。如果大哥遇到了难处,尽管直言——小妹和山寨的弟兄们,水里水里来、火里火里去!” 魏鑫将低垂的头抬起,缓缓地摇了两下:“妹子,没有那么严重。我承认,的确有一个连的兵力随我到了山寨,就在大门外埋伏着呢。但是你放心,只要你马上将我的伤员送出山寨,我保证他们不会动武。” “我搞不懂!”刘五妹不依不饶地追问着:“你的那些伤兵弟兄是你主动留在我这里的,想要他们走的话,随时可以呀,干嘛还派一个连的人马打上门来?还有,大哥你的枪呢?我记得前两天你还背着一杆跟三八大盖差不多的枪,三当家的后来告诉我说,那是日本骑兵用的枪。现在怎么不见了?” 还没等魏鑫想好如何回答,南天门方向却突然又传来了沉闷的爆炸声,明白的人立刻听得出,那是一颗手榴弹炸响的声音。 这一来,连魏鑫也沉不住气了,他一时搞不清楚刚才那一枪和现在这一颗手榴弹究竟是哪一边的动作,他急切地攥住刘五妹的袖口:“妹子,没时间解释了,快叫你的手下放人!只要我带着他们平平安安地走出去,山寨外面的八路军立马撤兵!” 然而,似乎现实一定要打八路军连长的这张脸,魏鑫的话音刚落,更加激烈的枪声炒豆子般地响起来了!这次不再是零星的枪声,而是自动火器的连续咆哮,很快,手榴弹也接二连三地开始炸响。 师爷禁不住朝着魏鑫破口大骂:“你奶奶的,事到如今还在鬼话连篇!你当我们黑石崖的爷们都是白痴吗?!”一边说,一边就挥手命令喽啰们蜂拥而上,将魏鑫和刘五妹围在了当中,几枝长枪瞬间顶到了八路军连长的脑门和胸口上。 魏鑫没有反抗,赤手空拳孤身进入匪巢的他,情知在如狼似虎的匪徒面前反抗也不具备任何意义。他的脑子正在飞快地转着——从枪声里已经听出了是花机关和捷克式轻机枪在发射,这当然应该是八路军的武器!可是,自己还没有出去,教导员他们怎么就动手了呢?!要知道,他魏鑫一人的安危固然无足轻重,但这匪巢里还有好几十名二营7连的弟兄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