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连长已经注意到,在他们的身后和侧后,分布着营部通讯班的战士,几枝花机关枪明晃晃地端在手里——当然,乌黑的枪口眼下指向的仍然是地面——而刘恕身前的桌子上,则横陈着他自己的小马枪,子弹已经顶火上膛。 手无寸铁的三个连长,顿时意识到了局面的严重性——在从小木屋来营部的路上,他们还觉得被教导员抓了现形、要挨一顿劈头盖脸的批了,却无论如何没有料到,先行一步的教导员竟然准备了武力。 平心而论,除了在军事指挥能力方面,这几个连长对刘恕还是非常尊重敬佩的,然而平日里和蔼斯文的教导员,这时流露出来的情绪和心态让他们大感陌生。8连长鲁大江眼见自己的搭档唐指导员站在教导员的身侧,就频频向他使眼色,试图让指导员从中劝解;但对方却犹如目中无物,一脸严肃地站在那里。 刘恕继续滔滔不绝地愤怒抨击着。三个连长本来都不是什么能言善辩之人,更何况自己今晚的行为确实有犯上的实质性,所以只有低着头不声不响。后来,当教导员质问他们、谁是今晚这场密谋的发起者时,三个人抬起了头,争先恐后地表示自己是。 刘恕看着他们,发出了一声冷笑:好,既然你们都是发起者,那我就只好一视同仁了—— “我现在宣布,6连长王双龙、7连长魏鑫、8连长鲁大江,目无组织,严重违反军纪党纪,擅自集会密谋,对抗营首长命令,现对他们实施禁闭,解除禁闭时间待定!”说到这里,刘恕转而面对8连指导员:“唐指导员,现在由你具体执行禁闭!” 8连指导员对红星峡的情况一样熟悉,他已经在刘恕的授意下,思谋好了关禁闭的地点——位于峡谷东侧营房中的一间——然而,刘恕却突然临时改了主意,他要唐指导员带人,将这三个连长押送到他们刚才举行密谋的那栋小木屋里。一来,他觉得那里比较隐蔽,不会令此事迅速在全营的指战员当中流散发酵;二来,他也觉得,将他们关回到那里,具有一定的教育和反思的意义。 通讯班的战士虽然对这场突如其来的激变感到吃惊和意外,但身为营部的人,对教导员的命令当然要不折不扣地执行。 就这样,遭到新败的徐旅二营的三个连刚刚会师一处,三个连的军事主官却被同时关进了小木屋。 刘恕则又召来了三个连其他的主官,6连的副连长(连指导员牺牲了),7连的指导员(副连长牺牲了),以及8连的副连长。他首先通报了对三个连长实行禁闭的决定;然后命令他们即日起负责统领各自的连队,必须无条件地坚决地服从来自营部的最高指挥。对唐指导员,刘恕则留在身边作为助手。 通报完毕,教导员紧接着宣布,自己现在开始代理二营营长。而作为代理营长下达的第一道战斗命令,就是各连即刻开始组织部分兵力,计划前往黑石崖匪巢,接回7连长魏鑫置留在那里的伤兵和战友;如遭遇土匪反抗,则做好武力予以解决的准备。 “红军在陕北的时候,各地驻军就负有剿匪的任务,如今咱们到了关门山,更要将猖獗的匪患清除。何况,这股顽匪曾经主动袭击二营8连!”刘恕慷慨激昂地说道。 代理营长的这道命令,让三个连目前的主官们都感到有些沉重:他们还没有从刚刚发生的激变中醒过味来,就马上面临要出兵剿匪的形势了。自古云,强龙不压地头蛇,并且说实话,被日军赶进深山的徐旅二营,眼下也委实算不上什么强龙。 “教导员,我建议出击黑石崖匪巢的时候,可以暂时先将7连长魏鑫的禁闭解除,由他带领我们去黑石崖,与女土匪头子进行面谈,如果土匪不肯老老实实交人,那我们就先礼后兵,发起攻击。”8连唐指导员如是建议。 刘恕不是没有想过这一条,毕竟,7连长与那个女匪首刘五妹结成了兄妹,倘若能据此和平解决伤兵回归的事情,当然再好不过。然而,自己已经扣押了7连长,如果将其放出一起去到黑石崖,一旦7连长变节、勾结土匪反戈一击,局面就会变得相当被动。 他本来要予以否决,但是还没容他开口,其余几个副连长和指导员竟然都纷纷表示赞同。刘恕心下虽然不悦,可是考虑到自己刚刚代理营长一职、又武力拿下了三个连长,不宜再树敌过多,于是就点点头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