慨了一番,他告诉女主人,红军这些年一直在与蒋委员长争斗,从江西打到陕西,始终未成什么大气候,但委员长同样拿他们没有什么办法;直到东北军的张学良在西安兵谏,国共开始谈判,其后日本人在华北又搞了七·七事变,红军的毛、朱首领振臂一呼,提出国共停战、联合抗日,委员长虽不情愿,但国难当头,只得答应。 秦忠孝当着夏百合主仆和自己部下的面,对改编后的八路军在晋北的作战大为赞扬,除了平型关杀敌如麻,上校对八路军居然能够在忻口会战期间搞掉日军的一个飞机场叹为观止,在他看来,中-央军都拿日本人的飞机无可奈何,可八路却做到了。 至于夏百合提问的、自己的弟弟大概会在八路军的哪支队伍里,秦忠孝则犯了难,他说,国民政府的军委会,给了八路军也就是十八集团军三个师的番号,可是据说红军接受改编的人马,远不是三个师的番号能装得下的,肯定还有不在编制上的“黑军”。在这千军万马中想弄清女主人的弟弟在哪支队伍,实在超出了他上校团长的能力。 夏百合已经很满足,这个对军旅向来一无所知的家庭妇女,如今也明白了晋绥军、中-央军和八路军,自己的弟弟是八路,八路眼下正在山西:说不定有一天,夏连山会一身戎装地突然出现在自己或父兄的面前。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了下去,转眼,虎年新春到了,全城都沉浸在过年的喜庆里。不料,传说中的日军,突然在昨天下午兵临城下,城中的欢乐气氛顿时被恐惧和慌乱所取代。前院的391团部紧张地运转起来,官兵们进进出出的频率和速度,堂屋里电话铃一遍遍响起的次数,都是不曾有过的。 夏百合主仆不敢再去打扰一个个虎着脸、急匆匆跑来跑去的官兵。晚上,回到后院,夏百合问自己的男人,县城能不能守住?王掌柜一声叹息,说只有听天由命:城门已经紧急封闭,就是守不住、眼下也跑不掉了。 夏百合开始虔诚地祈祷。 祈祷中的夏百合永远不会知道,她时常牵挂的弟弟夏连山,就在日军兵临城下的那个下午,曾经无限地接近了丰店城、接近了她这个姐姐;而她自己,却即将在日军破城的那天、以无比惨烈的方式,与这个弟弟阴阳两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