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兄妹懂事后,家里的情况已经大有好转。 父母重视教育,便让三兄妹每人都学了一门艺术。不求以此为业,只希望学点高雅的东西陶冶情操。 老大选了音乐,钢琴小提琴玩得都不错。虽然最后他学了计算机,也用不到从小学的音乐。 老二张元英会画画,现在在法国学设计,也算没浪费小时候糟蹋的笔墨。 张元君小学三年级学校开了书法课,每周一节,他便顺着写了十几年的字,直到现在。 父亲对张元君学书法很是赞赏,他年轻时候就喜欢写字,只是他读书那会儿没条件,没能拜个好老师系统地学。 张元君学书法,可是跟当地书协的老师正儿八经苦练了几年。 往年的春联都是父亲执笔,今年破例让张元君写: “大门的你来写,看你今年有没有荒废。写得好,今年压岁钱多给你几百。” 桌上铺着洒金的红纸,笔和墨都准备好了放在一边。 “今年写什么?” “你看着写,要雅俗共赏的。”父亲有意考验张元君。 “那还不简单。和顺一门有百福,平安二字值千金。”张元君张口就来。 父亲咋舌:“这副联比我年纪还大,多少年了,还写。” “喜居宝地千年旺,福照家门万事兴。” “太俗了。你在学校就学了这些?”张父不得不重新审视儿子肚子里的学问。 “我有个雅的。水流任急境常静,花落虽频意自闲。横批车马无喧。”张元君很得意这联。 但父亲仍不满意:“雅是够雅了,但这更像是书房的联,过年贴不合适。” “俗的你嫌俗,雅的你又说不合适。”母亲在一旁支持儿子。 张元君脑子一激灵,笑道:“我有一联,大俗大雅。 “放千枝爆竹,把穷鬼烘开,几年来被这小奴才,扰累俺一双空手;烧三炷高香,将财神接进,从今后愿你老夫子,保佑我十万缠腰。横批岂有余膏润春寒。 “怎么样,我敢写你敢贴吗?”张元君戏谑地笑道。 “满大街的春联不都是这个意思,我用你写。”父亲也笑了。 母亲这是揶揄说:“你一个高中毕业的,在大学生面前充什么学问。就让儿子写,写什么我贴什么。” 父亲说:“七几年我哪有机会读书?村里跟我同龄的,十个有八个是文盲,我读个高中算高学历了,要不是当时政策不允许,我会考不上大学?” “说你两句还不乐意了,这点破事说了几十年,我都听腻了。赶紧写,写了贴出去,我去做饭。”母亲说完便扭身进了厨房。 父子俩写完,扛了一把小梯子,由张元君把春联贴了。 张元君没在北方过过年,但在自己老家这边,过年从来都不像春晚说的那样,全国人民一边吃年夜饭,一边看春晚。 张元君家下午四点半天还没黑就开始吃饭,张元君陪父母喝了点酒。 吃到一半,父母的手机铃声双双响起。 不用想,肯定是老大老二约好打回来的。 还记得去年,也就是二姐第一年在国外过年的时候,在电话里伴着三十的爆竹嚎啕大哭。 今年张元君又拿这个事取笑她,张元英气得在手机里大叫: “妈,替我打他。” 母亲狠狠在张元君背上拍了一掌:“你也就敢隔着手机叫,有本事等她回来。” 家常都是些很琐碎很没有营养的东西,母亲通过电话告诉远在大洋彼岸的一双儿女,今年年夜饭她都做了什么菜: “就我跟你爸还有老三一起吃,没多做,就六个碗。” “你大姑家的琳琳带男朋友回来过年了。” “别忘了给你奶奶和外公外婆打电话拜年,半个月前就问老大老二今年回不回来。” “跟华人朋友一起过年也好,热闹。” “还有,给你俩寄的东西收到没有,学校不方便开火你们就拿去唐人街,付点加工费让他们做。别小气,多叫几个同学老师一起吃。你们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张家两个大的齐声道。 “跟你爸说。” “我没什么好说的。”张父对着电话也不知道说什么,“你们在外面别惹事,好好学。就这样,挂了,我吃饭。” “你这人就嘴硬。”挂了电话,母亲责备父亲,“昨天晚上还唉声叹气,说两个大的不在,家里不够热闹,现在让你说你又不说。” “人都不在,隔着电话我说什么。吃饭吃饭。” 吃过饭,父亲坐在客厅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