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你进来一下”,又迅速砰地合上。
速度之快,沈嘉嘉根本没看见半只人影。
周途勾了下唇,“那不打扰你们了,有事随时电话联系。”
他晃了晃手机,插兜转身离开。
转身的瞬间,脸上的笑容也全部收了回去,表情若有所思。
沈嘉嘉一路把周途送进电梯,才领着医生回了病房。
出于尊重梁希珩的隐私考虑,她守在门外并未进去。
直到医生喊她名字,递来一页药物清单,又嘱咐了几句注意事项,她才算终于又跟梁希珩打上照面。
她大致浏览一遍,发现清单上有中药汤剂,问医生:“吃这个时可以加白糖或蜂蜜吗?”
“怕苦可以适当加点蜂蜜,但不要过量。”
她点头“噢”一声,追着医生出门,又要问多少算过量,不意被梁希珩喊住——“回来!”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将探出房门的半只脚又退了回来。
心下犯起嘀咕。
一会儿让她走。
一会儿又让她回来。
少年的心思可真难猜。
脚尖在地面拧了个半圆,沈嘉嘉揉着困意朦胧的雾眼,折回单人病房。
病床上,少年别扭地侧着脸:“你刚问那个是什么意思?”
“哪个?你说蜂蜜?”沈嘉嘉奇怪道,“你不是怕苦吗,我……”
“谁说我怕苦。”
“好,”沈嘉嘉顺着毛捋,“你不怕苦。”
某人将要发作的无名火又窝囊地憋了回去。
两人面面相觑,好久也没人说话。
梁希珩上身卫衣吸饱了水,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深色水渍的版图持续扩大,在衣摆末端晕染出令人尴尬的斑驳。
当事人浑然不知,又或者,早已顾不上这细枝末节的体面。
沈嘉嘉注意到,怕他着凉,关心地问:“你要不要换件衣服?”
梁希珩低头一扫,瞬间脸色铁青:“这是水,你别多想!”
“我知道啊,是我弄上面的嘛,我跟你道歉。”
这话太有歧义。
尤其是说给正处受不得半句荤话激将阶段的少年听,搭配着少女独有的清甜嗓,真是种狼狈的折磨。
梁希珩不知道她是故意装傻调戏他,还是在戏弄他看他笑话。
他深呼吸一口气,提了提身上的被子,又调整了下坐姿。
从外泄的情绪和姿体语言来看。
活像个被人玷污了贞洁烈男,又像是接受不了被外人知晓,他的身体居然如此……“浪荡”这一事实,憋屈得要死。
只恨不得原地自闭,人生重新读档重启。
沈嘉嘉怕他再这么郁闷纠结下去,身体还没憋出什么毛病,心理先出了问题。
动了动唇,决定安慰他几句:
“那个……青春期的男孩子原本就会因为稀奇百怪的原因,莫名其妙突然勃/起……这很正常的,你不要太在意。”
“而且刚才医生给你注射了去甲肾上腺素,它也会促进腺体分泌,兴奋神经……”
她面孔纯真,目光澄净赤诚,语气更是说不出的真挚,语重心长。不掺杂任何狎昵或嘲讽,让人觉得冒犯。
但被宽慰者却毫不领情,臭着一张脸,将冷气释放到底。
半晌,梁希珩终于忍无可忍,抬起高贵的头颅。冰冷的视线如剑光一样嗖嗖射来,把沈嘉嘉后面的话,都封在了喉咙里。
他像是要对她说些什么,却又不肯主动张口。
沈嘉嘉目光迎过去,从他微红的耳根,转到紧攥的拳头,又回归他冷酷的脸庞。
有些似懂非懂,对少年们在这方面的自尊与羞耻心。
或者说,她能理解梁希珩的怕丑和难堪,可视角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