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含烟回府。 姬淮已从城外回来,见徐含烟下马车,忙迎了上来,“侯爷在你院中已等候多时。” 徐含烟嗯了一声。 姬淮又提醒道:“我看侯爷脸色不太好。” 徐含烟心想,他的脸不一直那样嘛,像是别人欠了他谷子还了糠一样。 她快步往自己小院走,迈步进小院时,徐铮就站在桃树下,桃花早已谢去,上面长出了新绿的叶子,一片盎然。 “侯爷!” 徐铮这才回过头来,看她的眼神既陌生又疏离,像是穿过了时光的烽烟,隔世经年地看着一个曾经认识,但现在不太认识的人。 “女公子好忙!” 就这么五个字,但他浑身上下却透着一种不怒而威的气质。 就好像她五年前第一次见到公主的样子。 他们母子,越发像了。 “含烟知错。明知道侯爷回府,却未在府中等候。”徐含烟垂下头来,态度恭敬。 “那就说说,女公子到底有什么了不得的事在忙。” 徐铮在院中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徐含烟站在原地,未敢动弹。 一个在阳光下,一个在树荫下。 一个被太阳晒着,一个被大树庇佑着。 虽然末春的太阳不算烈,但要在太阳底下多待一阵,到底还是能把头给晒得发烫的。 “回侯爷,骠骑将军得胜回朝,我去了他的府上。” “怎么,这是商量何时娶你过门?” 五年了,徐铮居然还拿这个说事。 徐含烟微微抬起头来,对上徐铮那双深如古井的双眸。 她突然微扯嘴角,笑了笑,“是啊。我的三年孝期已过,骠骑将军一直没有娶妻纳妾,正等着我呢。如今侯爷回京,正好替我做主婚事。” “那你恐怕要失望了。” “怎么,侯爷还舍不得把我嫁出去?”徐含烟上前几步,来到徐铮跟前。 徐铮坐着,所以徐含烟此时比他倒是高一些。 这样居高临下地看徐铮,徐含烟还是第一次。 他的长相跟从前有些不一样了,从前也好看,但从前的好看是十五岁少年的气质,与如今经历了风霜雪雨的样子是不一样的。 就好像一个男孩长成了男人。 虽然多了一些沧桑感,但却有了成熟的魅力。 果然,经历就是人生的一笔财富。 五年的时间,他在渤海那个地方经历过些什么,徐含烟不知道。 但她所知道的是,如今的渤海公孙家,已经被他收服。这个过程,不会简单,也不会容易,更不会是她能想象得到的。 “如今的骠骑将军,你配得上吗?” 徐铮这话虽然说得没错,但也确实扎人。 五年,徐含烟确实干了许多事,也不再是五年前那个只能紧紧抱着长阳公主或者徐铮大腿的小女孩。 但她的身份依旧没有变,她还是长阳侯府的庶女。 在这个嫡庶分明的王朝,一个庶女再能折腾,又能如何? 她无法改变自己的出身。 “配不配得上,那是别人的眼光。骠骑将军觉得我配得上,那就是配得上。我呢,也不在乎是妻还是妾,反正,他有了我,肯定也不会再要别的女人。所以,这个不重要。” 徐含烟努力地炫耀和矫情。 当然,这不是她希望与徐铮的相处方式。 但这个男人五年时间没有主动给她写过一封信,给她的回信也是惜字如金,甚至不回信。 一回来,还这样拿旧事刺她,她为什么要客气。 “你恐怕不知道,阿爷在世之时,已经替你定了亲。” 徐铮看着那张与记忆中不太一样的脸。 十岁的徐含烟最初是比较干瘦的,一副缺乏营养的小可怜模样。 后来倒是养得好一点了,但身子依旧单薄。 现在的徐含烟脸上虽然没有太多肉,但身子却很结实。 一方面是营养跟得上,另一方面也是练武强身健体。 所以,徐含烟现在整个气质也跟从前也不一样。 “定亲?侯爷开什么玩笑。” 徐含烟既意外,又不敢相信。 “我像开玩笑的样子?” 是的,徐铮就没跟她开过玩笑,更何况是拿这种事。 但是,怎么可能呢? 从未有人提过她是定过亲的,就连公主都没有提过。 “如果阿爷真替我定过亲,五年前舅爷上门提亲时,你完全可以把这事拿出来说,也不至于弄得舅爷那般生气。” 徐含烟到底还是不相信。 她怎么突然就定了亲,什么时候的事? “因为那时候,我也不知道。后来大伯率军回京,听说你与程不言的事,才与我提及了此事。婚约在我那里,你想看,那就随我去书房。” 徐含烟当然是要看个真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