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雨安紧闭双眼,在墙边蜷缩着身子,耳边的嚎叫声与撕扯碰撞的声音随着时间的推移仍然在不断放大,鲜血的气息和金属与灰尘的气味分子夹杂在一起,猛烈地刺激着她的嗅觉感受器。 她闭上眼睛的唯一原因是不想再多一个接收眼前的惨状的感官,她不想看见断裂扭曲的建筑结构,仍然在不断崩落的混凝土碎块,被挤压变形的人体和在正地板上横流的黏糊糊的血液。 现在能够明显感觉到鞋子的踩在地面上的胶黏触感,这说明血已经流到她的脚边了。虽然她一直强迫着自己的大脑无视近在咫尺的血腥味,自我催眠鞋上粘着的是撒了的可乐。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到自己胳膊上收到的挤压和碰撞的力在逐渐减小,人群所发出的各种声音也渐渐平息,似乎地铁站里面已经恢复了秩序。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人已经死得差不多了。 宁雨安仍然不敢睁开眼睛,之前她看恐怖片的时候也基本上是全程捂着眼睛的,她能够预感到眼前的景象比恐怖片要吓人多了。 等有人来主动跟我说话的时候我再睁眼吧,至少那样眼前出现的第一个人会是活的。 直觉和生物学生的经验告诉她,这个地铁站绝对不宜久留,如果遇难者的遗体无法及时清理的话,夏天长江下游的湿热气候会把这里变成绝佳的细菌温床,暂且不说传染病的问题,光是腐化产生的刺鼻气味就足以把所有人都赶出去了。 即便如此,地下空间还是比地上要安全。地表的繁华城市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此时此刻有毒气体的浓度比地下空间里还要高。 宁雨安紧紧靠着墙的后背一直在感受着地表沉闷的响动,每次叮叮咣咣声音都伴随着抖动和混凝土的崩落,她的头发上现在应该已经沾满了碎土屑了。 “同志?同志你还醒着吗?眼睛现在能不能睁开?” 一阵轻轻的触感突然从肩膀传过来。 “小姑娘?你要是还有意识就给我点反应?现在能不能听见我说话?” 宁雨安睁开眼睛,眼前是一位穿着07式迷彩服的魁梧中年人。 “啊,太好了,你还能走路吗?” 宁雨安动了动嗓子却说不出话来,她使劲干咳了两下,终于挤出来几句沙哑的声音。 “我......我没受伤,还可以走......” “那就好,我们现在要转移到别的避难所,你自己要是还能走路的话就跟上大部队一起走,没时间耽搁了。” 宁雨安顺着他伸出来的一直手指的方向看到了正在移动着的队伍,它流动的速度已经比在地表上向下转移的时候慢了很多。 虽然她非常不想看到周围的景象,但仍然无可避免地发现,天花板已经向下凸出来了很多,电线和各种管路张牙舞爪地伸向地面,经过它下面的人都必须要低头躲避。 刚刚跟宁雨安说话的军人看到她并没有什么大碍,便冲她点了点头,然后就去别处寻找其他的幸存者了。 宁雨安向前走的时候明显感觉自己的腿已经完全软了,她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此时此刻周围的响声和震动仍然没有停歇,她尽量放低自己的重心跟着人流一起向前移动。现在这支队伍正在穿过狭窄的站台与柱子之间的空隙。 宁雨安用余光瞥了几眼站台下方的铁轨,铁轨的表面覆盖着许多堆叠在一起的人形黑影。 她感受到胃里传来了一阵强烈的不适感,酸液顺着食道涌上喉咙,她把头伸到站台外面干呕了几下,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毕竟从早上到现在什么都没吃,水也没喝几口,压根没什么东西可以吐的。 突然从地表出传来了一声巨响,周围的地面开始剧烈地摇晃了起来。 宁雨安现在这个把头伸到一侧的姿势重心本来就不稳定,这几下摇晃让她脚下突然一滑,向着站台下方栽倒过去。 那一个瞬间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唯一能做的就是再次把眼睛闭紧。 奇怪的是在双脚腾空后的一瞬间她就感到失重的感觉消失了,似乎自己的后背靠在了某种并不是很坚硬的物体上面。 好恶心,不会是遗体吧。 这个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身边的刺鼻气味和耳畔的各种杂音突然消失了,世界重新变得一片寂静。 似乎空气中出现了某种令人安心的味道。 她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一个熟悉的人的脑袋。 “啊啊啊??” 方成被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