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官场上,老臣想做什么事已不用开口,一个眼神就有人心领神会。或是上书弹劾,或是亲自奔走,或是遥相呼应。” 朱允熥淡淡一笑,“不党而党了”说着,点点凌汉,“你是无形中,成了别人的主心骨,成了别人的靠山” “初开始老臣还有些得意,可后来老臣寝食难安”凌汉行礼,“在这么下去,老臣就成了朝贼了”随即,他抬头道,“皇上,老臣可不像一把岁数了,再身败名裂家破人亡。”说着,苦涩一笑,“别看老臣外号铁头,其实老臣最怕死。” 这是有大智慧的人啊 朱允熥心中叹息,这种魄力可不止急流勇退那么简单 其实隐隐的,他早就发现了一些苗头。文官们,总是要有个领头人,总是因为这种那种的原因,分成派系。他们之中的争斗,远比武人更加残酷和隐晦,破坏性也更大。 他一直没有点破,其实也是存了让凌汉自己来说的心思。 “另外,从前元到我大明,五十年宦海沉浮,老臣这辈子看似波澜不惊,其实步步惊心”凌汉苦笑道,“累了,真累了” “权利这东西没有边儿的,越做官年纪越大也越觉得,权利和责任是矛盾的”凌汉继续叹息,“其实老臣,现在看自己,隐隐生厌,一辈子终究是活成了官霸王,官虫子” “人心如此,不怪你”朱允熥笑道,“你身居高位,总有人要靠过来” “归根到底还是臣已位极人臣”凌汉苦笑,“皇上与臣尊荣,臣一开始如之甘饴,后来却是战战兢兢,惶恐不可终日” 说到此处,他叹息一声,“仿若欲罢不能之毒药老臣之所以斗胆请皇上准老臣致仕,就是老臣想着趁自己还算脑袋清明的时候,请皇上给老臣个体面的圆满” “老臣是真老了,每日想着落叶归根。五十余年宦海累了,该是颐养天年,看看儿孙的时候了” 朱允熥再次沉默,然后看了对方许久。 “准了” 说着,继续道,“你先别急着谢恩,朕准是准了,但比如大学士等官职,朕还给你留着。京中的府邸,也给你留着。日后你想在哪里住都可以,该有的依仗和规制也继续用。” 这份殊荣绝对罕见,意味着即便凌汉不在朝堂,却依然保留着重重特权。 别人是求之不得,可凌汉却轻蔑一笑。 “老臣连官帽子都不要了,这些虚玩意儿,留着作甚”心情高兴之下,他凌铁头的本性再次暴露出来,“回老家就是回老家,还在京城中留宅子,还摆着当官的谱儿,那不是占着茅坑不拉屎吗” “哈哈哈”朱允熥大笑,摇头道,“你呀你呀” 然后他忽然看见,凌汉从袖子中掏出一个信封。 “别拿出来”朱允熥知道那是什么。 凌汉一愣,满脸诧异。 “无非就是你家这些年因为你的身份,额外有了些银子,亲族因为你的身份,巧取豪夺了些许田地,占了官府的便宜。还有这些年,朕和皇爷爷的赏赐是吧”朱允熥笑道。 “皇上”凌汉猛的瞪眼,“您在老臣家安了锦衣卫” 朱允熥也脸上一红,“那个锦衣卫有监察百官之责,你家里人这段日子私底下统计这些,总是有风声露出来的,朕也是猜测” 面对凌汉的质问,他只能昧着良心从侧面回答。 “老臣一辈子居然有锦衣卫盯着”凌汉银发乱抖,气得不轻。 “坐坐”朱允熥赶紧把老头按在椅子上,“爱卿上了年岁,可动不得怒” 说着,岔开话题道,“这些东西,朕不想看也不想知道。你辛苦一辈子,应当的。你还有何要求,一并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