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巴种的讨论(2 / 3)

他小时候太傻了,随意拿这种词汇来攻击别人。每次他一想到这件事,就无比后悔。

德拉科忽然想起前世邓布利多在天文塔楼上说的话。那时候邓布利多似乎已经很虚弱了,可他还在纠正德拉科,让他不要叫赫敏“泥巴种”。

“请不要在我面前使用那个侮辱性的词汇。”邓布利多是这样对德拉科说的。一字一句都刻在他脑海里。

某一瞬间,邓布利多那双蓝眼睛似乎看穿了他的一切伪装,只是因着某种对他的怜悯,或者出于对她的保护而佯装不知。

而那时候的德拉科,因为内心深处的震动和害怕,而发出了一阵掩饰性的难听的大笑。

是的,“泥巴种”,他前世一直坚持这样叫她。

一旦他不再叫她“泥巴种”,就意味着,他后悔了,他多年以来的坚持是错的,他打从一开始,叫出第一声“泥巴种”的时候就错了。

他那时候并不能承受这种转向和认错——他当时已经走得太远了,无法回头的那种远。他们全家都被紧紧拴在黑魔王那艘疯狂疾驰的船上了,毫无转圜余地。

虽然这听起来像是一种拙劣又可鄙的借口,或者某类绝不好笑的地狱笑话,德拉科得承认,他只叫过赫敏“泥巴种”,别人都没什么资格配让他这样称呼。梅林啊,他知道这样听起来很自大、病态到令人作呕、完全不讨人喜欢,但是,诚恳地说,赫敏·格兰杰在他心里从来就与众不同。

她是他心里唯一的小泥巴种。

谁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也不知道,他甚至不想深究。

有什么意义呢?在那样的情形下,他们是对头,是死敌,是不同阵营里互相鄙夷的对象,搞清楚那些情绪,又能带来什么改变吗?他报复性地叫她“泥巴种”,一遍一遍强化自己的认知——他们是对立面。

在前世那种混乱的状态下,唯一他能确定的事情是,她对他很特别。

特别到,重来一回,他绝不会再对她说一次“泥巴种”。

他绝不会再说了。

绝不。

“你为什么道歉?你并没有骂我。”这会儿,赫敏哽咽着对他说。那双棕色的温暖的眼睛里下了雨,这弥漫的湿意令他心里发苦。

原来,她对这个词是这样敏感。她前世曾在他面前表现得倔强、骄傲、毫不在乎,可是现在她哭了。她因为这个词而伤心欲绝。

德拉科忽然明白了,前世那些不在意的姿态都是保护色。这样骄傲的女孩,怎么会受得了此等侮辱呢?就像骄傲的德拉科也受不了别人叫他“臭烘烘的食死徒”,也受不了别人嘲讽他,说他父亲进了阿兹卡班,他是“罪犯的儿子”一样。

那些话语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在他心头划下一道道流血的创口,直至伤疤累累、瘢痕交错,叫人看不出哪里是新添的伤害。到后来,他学着表现出满不在乎,可那并不因为刀口钝了,而是过多的疼痛令人走向麻木。

前世,他一次次这样叫她,她是怎么熬过来的?是像他一样吗?在绵延不断的疼痛中伤痕交叠,在麻木不仁的外表下心口滴血吗?德拉科心头的悔恨如浪如潮,快把他自己溺死了。

“我应该道歉。替我,替我的一部分同学们,甚至是我的祖先。归根究底,这是从萨拉查·斯莱特林时期就流传下来的顽固的偏见。”德拉科慌乱地说,给她递过去一块淡灰色的手帕。她将自己的脸埋进那手帕里,肩膀随着抽泣声一起一伏,后背显得那样瘦弱可怜。

他想试着去拍拍她的后背或者肩膀,想去安慰她,可手又停在半空中。

他有些不敢。她像是某种透明薄脆、精美纤细的琉璃制品,他真害怕一个不小心,将她碰碎掉。

赫敏抬起朦胧的泪眼,神情惶惑地看向德拉科凝重的脸。刹那间,他的脆弱和无力在她面前无所遁形。是的,不可言说的胆怯、深藏已久的悲伤,都在她不经意间的一瞥里被捕获到了。而他连安慰她都要瞻前顾后,生怕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