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最令人恐惧的宇宙深空碎片,惊慌失措地朝他伸出数只腕足,试图从梦境的洋流中把他拉回去。 这什么玩意啊? 瑞文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往身下的杂物堆中一钻,脚踝感受到了黏腻的触感,勉强挣脱,“哗”地一声,从一片柔软的淡紫色天空中钻了出来,掉到了一大块爬满白色斑点,富有弹性的红色平地上。 那本《阿卜杜拉异咒史》第一卷平摊在了他的肚子上,《原始机械学》则和八面骰一起掉在了他的手边,皮纽扣在他脸上,刚好盖住了他的一只眼睛。 宝琪女士......您没跟我说过如果在梦者之屋遇到怪物该怎么办啊! 瑞文揉了揉太阳穴,看向自己的脚踝,上面残留的漆黑粘液正在快速蒸发成黑烟,又变成了亮晶晶的淡紫色烟尘。 天空上留下了一个洞,就像果冻凝胶一般,正在慢慢地进行着自我修复。他感觉不到冷,也感觉不到热。 再一看身下的“地面”,居然是一朵巨大的蘑菇。 “喵!” 袜子难听的叫声自不远处传来。瑞文爬起身,捡起书、纽扣和骰子,慢慢地朝那只“肥猫”的方向走去。前方是一片高草,悬挂着大颗大颗的露珠,他感觉自己就像误入了巨人的国度。 他的身体很轻,几乎感觉不到体内诅咒的存在。在现实中,他才刚用完两道异咒,诅咒淤积的感觉相当明显,就像被淤泥灌满了胸腔内三分之二的空间。 瑞文试着再次念出了“扰乱之丝”,对着一旁的蘑菇杆放出了丝线。 没有诅咒淤积的感觉! 这里是个好地方啊,瑞文心想。虽然东西没法带出去,但是经验可以。 还能省下一整个晨昏的时间。之后自己可以在正午进入梦者之屋练习异咒,完全没人打扰。 他边走边左顾右盼,想看看那些鲜花生长在什么地方,多采一点带回去。草丛里不时传出无害的沙沙响动,草叶上的露珠就像富有弹性的透明小球般被弹飞,在地上欢快地蹦跳几次后才碎成一滩清水。 他看见了一只巨大的红色球鞋,商标在很高的地方,看不清楚。相对于这只鞋的主人,自己现在可能只有蚂蚁大小。 “袜子,我在这呢,快过来!” 宝琪女士的声音宛若草丛中飘出的一块香树叶,欢快地在空中打着转。不远处的空地上有一只牛奶盒,是奥贝伦市区常见的“圣母牌”,历史悠久,红日十字商标十分显眼。盒子上打了几个洞作门窗,就像一座白红相间的小房子。 袜子大摇大摆地朝着房子的方向走去,瑞文紧随其后。 宝琪女士的一头橘发在远处格外显眼,天蓝色荷叶边洋装让她看起来就像个青涩的小女孩儿。她坐在一张用纸皮搭成的雪白方桌前,手持烟管,玩着自己的手指,让关节发出清脆的声音。桌上整齐地摆放着纸做的茶具。一小块蓝白格子布片铺在桌子上,边缘有明显的剪裁痕迹。 瑞文在看见她身后的东西时不禁皱起了眉头。 那块布片来自宝琪女士身后一只宽大无比的蕾丝袖口,从那只袖子中伸出了一只巨大而瘆白的手,僵硬地垂落在草间,露珠凝结在指甲上,指甲缝内塞满泥土,满布细小的伤痕,已经不再流血,蚂蚁从指缝间列队爬过。 这是一个小孩的手,主人显然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不要害怕。”宝琪女士的指间夹着烟管,甜美地微笑着:“这是她的梦。出于某种巧合,这个名叫爱丽丝的孩子误入了自己的梦,不小心把肉身给落在了梦里,永久不坏,这才为我们留下了这座梦者之屋。这种偶然的奇迹至今只发生过一次。” “这可真是个美丽的奇迹。”瑞文面无表情地评价道。 以奥贝伦的标准来说,这应该算是最温柔最美妙的死法之一。 他目前还没看见传闻中“异常危险”的事物。那些桃红色的花朵生长在尸体周围,到处都是,还有其他色彩奇异的植物,末梢卷曲的灯芯香草在露水凝聚成的小水洼中摇摆着茎叶。 一阵微风拂过梦境,让它像涟漪般摇摆起来。 “为什么您在信里建议我在枕头下放书?”为了腾出时间整理思绪,瑞文漫不经心地问道。 “只是以防万一。”宝琪女士笑道:“如果我们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了,至少你还可以给我念念书,让我们缅怀一下外面的世界。” 瑞文险些失笑,他带的可不是什么小说或童话故事,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