锐这般做法并不是有意为难薛家强,恰恰相反,他是在帮助薛家强,让他不至于太过难堪,因为娄县长昨晚上答应过杨锐,今天一上班就会给田少武打招呼。 现在离八点钟上班时间还差了几分钟,田少武应该还没接到娄县长的电话,这个时候要是薛家强把田少武的什么指示给明确传达了,过不了多长时间又得改口,那面子可真就丢大发了。 至于田少武的指示内容,用屁股也能想的明白,躲在家里数日的陈老贼突然间精神抖擞地过来说要开会,一准没好事。 …… 娄会俭刚到办公室便被耿乾承叫了过去。 下面有好几个乡都面临着人事调整,眼下夏收已经进入了尾声,最好赶在秋种之前把这几个乡的领导班子给落实了,以便顺利开展来年的工作。 县里的人事权自然要掌握在他这个班长的手上,其他常委也就拥有个建议权,但耿乾承做事求稳,在把人事调整方案提上常委会讨论之前,他需要先统一县韦當组成员的思想,免得常委会上出现不和谐的声音。 娄会俭对别的几个乡的人事安排没什么意见,唯独对石岗乡,他再一次提出了对田少武的不放心。 耿乾承有些不爽,这已经是娄会俭第二次跟他唱反调了,上一次还好,娄会俭是单独找他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但耿乾承已经否决过了,这一次怎么还能当着其他當组成员的面固执己见老调重弹呢? “会俭同志……”耿乾承借助喝茶控制了下自己的情绪,语重心长道:“我们都知道,在石化公司的项目上,田少武辜负了县里对他的厚望,不过话说回来,这件事也不是他能掌控得了的啊,我这么说并不是在为他开脱责任,我只是想表达一个理念,我们不能因为某位同志在某一件事情上的失利就全盘否决了他既往的贡献。” 稍一顿,耿乾承接道:“将近三十年,田少武同志扎根在石岗乡,从一名刚毕业的青涩学生成长为一乡之长,他对石岗乡的感情有目共睹,他对党的事业的忠诚有目共睹,他在石岗乡乡亲们中的崇高威望同样是有目共睹,同志们啊,我想问一句,像田少武这样的同志不该得到重用吗?” 除娄会俭之外,其他几位党组成员纷纷点头。 娄会俭道:“我并不否认田少武同志对石岗乡的感情,也从未怀疑过他对党的事业的忠诚,同时也很佩服他在石岗乡所享有的威望,可是,耿书记啊,眼下咱们朝明县的首要任务是发展经济,而田少武同志在这方面的能力实在是难堪重任。” 紧接着,娄会俭摆出了实打实的数据,田少武担任石岗乡乡长已满五个年头,五年间石岗乡的工农业总产值平均增长率仅有百分之四点七,在县里的排名从倒数第五跌到了倒数第二,严重拖了朝明县的后腿。 “耿书记,我承认石岗乡的落后有相当一部分原因在于地域偏僻,可咱们朝明县相对于其他兄弟县区也存在这样的客观困难,但市里面会接受咱们这个理由吗?谢书记和马市长不还是逼着咱们两个立下了军令状?” 相比石岗乡在县里倒数老二的排名,朝明县在市里的县区排名更是不堪,自打实行排名制以来,朝明县就从未让副班长的位置旁落过。 经济,是朝明县最大的痛点,也是耿乾承最薄弱的软肋。 耿乾承算是个红二代,父亲虽然早已不在,但父亲当年的战友们并没有忘了他,三年前,父亲的****得到了**,他也时来运转平步青云,从一个边远乡镇的民办教师迅速成长为了一县班长。正至上,耿乾承身上流淌着父亲的血脉,自然不存在问题,但在经济方面,他却是个门外汉。 去年初夏,耿乾承被提拔为朝明县班长时,市里的谢书记语重心长地跟他说过,娄县长在发展经济上很有一手,希望他们两个搭班能够好好配合。 一年多了,他秉承谢书记的教诲,在工作上可谓是力挺娄会俭,但凡娄会俭在职权范围内做出的决定,他基本上都会表示支持,但换来的结果却是娄会俭的越发强势,对他的尊重也越发流于表面。 若是朝明县的经济在这种政治生态下能得到长足发展,这口气他咽下也就咽下了,但问题是,去年整个县的生产总值也就增长了不到六个百分点,今年比起去年恐怕也好不到哪儿去,副班长的排名座次依旧牢牢掌握在朝明县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