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个小时不到,便灰溜溜地逃回乡里了。 当那辆破旧吉普车刚调转好车头时,村里面便有沉不住气的已然放起了鞭炮。 这种事的传染性超强,全村近一半人家瞬间被感染,一时间,整个岗南村犹如过年一般。 陈苍伟还算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知道自己在村民中的口碑威信在录音广播事件后全都跌至了冰点,而乡里工作组的到来非但没能帮他挽回局面,反倒将他推下了更深的深渊,干脆来了个闭关修炼,躲在家中谁都不见,包括五侄子陈天云。 那小子完全指望不上,除了坏事,别无一技之长。 陈苍伟唯一的希望在公家,在田少武身上。他无法揣摩到田乡长此时的心情,更不敢判断田乡长对他的怨恨有多深,但他坚信田乡长不是一个轻易认输的人。这一次乡里被小贱种打了脸,打得还挺重,田乡长一定会还回来,而且是加倍偿还。 所以,他最明智的选择便是等。 等田乡长搞掂了小贱种,必然会重新启用他陈苍伟。 至于村民们对他的态度,那都不重要,只要小贱种失了势,在权力的加持下,他一定可以重回巅峰。 陈天运一连三天没能见到二叔,心下焦急万分,二叔交代的那三个项目他不可谓没抓紧,县农科所的熟人技术员他联系上了,岗东村闲置下来的渔船也拿到了手,村里面会干土木活的劳力也已经列好了名单,只是再想往前推进,却是万般艰难。 没人乐意鸟他。 种地方面,村民们答复他说,搞个屁的经济种植呀,恶霸说了,不出三年,全村的耕地都会被拿来建工厂,跟了你混,好处捞不着多少,再耽误了我们家进恶霸的工厂,太特么不划算。 渔业方面,曾经的几位船老大意见相当统一,捕鱼赚不了几个钱,想发财,还是得跟紧了恶霸,他跟乡亲们承诺过,一年之内,保证村民们的收入翻一番,三年之内,兑现他那首五言绝句,家家万元户。让老子跟你陈天运混?咱俩不知道是谁疯了。 建筑队的项目,那些个会干活的劳力回应的更加干脆,你能给得出恶霸给的工钱么?不能的话,滚! 陈天运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得暂停了手上的工作,躲在家里喝闷酒,喝多了便咬牙切齿骂上一通,小贱种只会吹牛比,岗南村早晚都得葬送在他手上,村民个个都是蠢猪,怎么就不明白信小贱种的结局只能是排队挨宰的道理呢? 陈天良这两天也躲在了家里,他需要安静,他在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 阵营。 陈家人中,庶出的那几枝已经明确倒向了恶霸,嫡出的人家中,也有一少半嘴上不明说,但暗地里早已经跟恶霸一方勾勾搭搭,当初改选投票时,总数六百八十八张的选票,恶霸他拿到了六百零三张,这足以证明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问题是,他陈天良该如何选择。 不为斗米而折腰,这是他陈天良一贯秉承的气节,但如今摆在眼前的并不是斗米,而是斗金,这腰折还是不折,真有些矛盾。 二伯的倒台已是大势所趋,不单是一多半的陈家人已经背叛了他,氏族的几位族老对他也是颇有怨言,据说那几位族老已经私下里通过气,准备找个合适的契机换掉氏族主事人。 之前跟着二伯就没怎么捞到好处,眼看着二伯就要倒台了,再跟着他只能说是自断前程,远离二伯那是必须,陈天良的犹豫只在于该不该投靠恶霸。 或者说,以怎样的理由投靠过去才会被对方接纳,以怎样的形式投靠过去才不至于落下个骂名。 苦思之下,还真让陈天良找到了一个两全之法。 求助春花堂妹。 春花堂妹跟恶霸的关系自然不用多言,如果说陈家人当中还有那么一个值得恶霸信任的,那么此人一定是春花堂妹。 春花堂妹虽然是二伯的掌上明珠,但陈天良知道,他们父女俩个的关系并非是外人眼中那么好,春花堂妹要么不答应,要么答应了就一定会瞒着她阿爸。 万一没瞒住,陈天良也想好了退路,就说自己的本意是去恶霸那边卧底,是为了二伯的东山再起卷土重来而忍辱负重。 二伯要是真有重掌权力的那一天,他陈天良也算是立下了奇功一件,若没有,他这个所谓的卧底将会是一无任务二无压力,除了好处多多,根本找不到弊端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