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倒是能拖,别说半个小时,再多拖半个小时也没什么大不了,娄县长已经表过态了,他不赶时间,一切活动进程按原计划进行,原计划,不就在自己的一张嘴上么。 嗯,我也不想把事情做的太绝,让田少武拉不下脸面对谁都没好处,但问题是,你狗日的刚才在路口居然用那副嘴脸来对我……杨锐苦笑相对,指了下侧前方的四尊大鼓,再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示意他没听清楚对方说了些什么。 薛家强只得再重复了一遍。 杨锐为难地叹了口气,回应道:“活动计划都是事先定好了的,说拖就拖,哪那么容易?” 薛家强指着正在做准备活动的舞龙舞狮队,赔笑道:“让他们多搞两段,时间不就出来了么。” 舞龙舞狮可是南粤广府文化中最受欢迎的节目,且没有之一,所以,多搞上两段只会博得嘉宾观众更多的掌声。 杨锐送了薛家强一个免费白眼,手作搓钞状,回敬道:“你说多搞就多搞了?钱谁出,你么?” 薛家强顿时满脸尴尬,这钱他可出不起。 舞狮还好说,俩人一狮,舞上十五分钟的一段,费用也就在十块钱左右,可舞龙人多,最小的龙也得七八个人,而暴发户这边请来的舞龙队却是最大的一种,要上近三十人,舞上这么一段,花费少说也得百十块。 愣了两秒,薛家强想到了办法:“陈村长马上过来,这钱,我让他来出。” 杨锐再送上一个白眼,冷哼回道:“你让那老贼出?那老贼肯自掏腰包吗?要是走村里的账,跟贪污又有何区别?” 薛家强的十根脚趾头隔着鞋底狠狠地抠着地面,恨不得立马抠出一摞大团结来。 世风日下啊! 搁在十年前,哪里有平头村民敢如此待他?惹得他一个不高兴,立马召唤来民兵便把这不长眼的东西给专治了。改革开放……没见到公家人过的比以前好多少,倒是弄出了这么一批魑魅魍魉,仗着口袋里有几个臭钱,居然敢给公家人使脸色。 但气归气,忍还是得忍,万一闹掰了,难堪的是田乡长,田乡长要是不爽了,倒霉的只能是他薛家强。 “杨老板,你就行行好吧,算我求你了,你财大气粗,肯定不在乎这两个小钱……”薛家强果然是功力深厚,一脸的神色做到了收放自如说变就变,这一刻的模样,虽然称不上奴颜婢膝,却也距离不远。 鼓声突然密集,一对舞狮率先登场,只是一个精神亮相,便博得了掌声一片。 杨锐跟着鼓掌叫好,根本不搭理薛家强的苦苦相求,一不沾亲,二不带故,凭什么让我花钱给你办事? 薛家强无奈之下只得咬牙道:“好吧,这钱我出,你说个数吧。” 杨锐笑吟吟伸出了三根手指:“一口价,没得还。” 三百块啊! 薛家强倒吸了口冷气,但没别的法子,也只能答应下来。 “好吧,三百就三百,只是我没带那么多钱,先赊着。” 杨锐笑道:“薛大主任啊,不是我信不过你,可总归是空口无凭,赊着可以,但欠条你必须打了。” 流氓,无赖,恶棍,泼皮……薛家强一边与心里痛骂,一边无可奈何拿出了钢笔和小本本,打了张三百块的欠条,撕下来递了过去。 杨锐接下欠条,收进了裤兜,随后玩味一笑,向不远处的黄大龙招了招手。 黄大龙屁颠跑来。 杨锐询问道:“戏班子准备好了么?舞完龙狮可就到他们了。” 薛家强骤然一愣。 还叫了戏班子过来唱戏? 一出粤剧怎么着也得半个小时,即便不求这个暴发户拖延时间,田乡长也赶得及呀! 得到了肯定答复,杨锐掏出那张欠条,交给了黄大龙:“给薛主任三天时间筹款,三天后,收账!” 薛家强恼羞成怒,差点爆发。你特么玩我?行,这笔账暂且记下,等老子找到了机会,定让你双倍偿还。 …… 田少武赶到的时候,娄会俭已经给七叔公戴上了大红花,正在做热情洋溢的讲话,内容无非是对老英雄的各种夸。 只是一瞬间,联想到方才在办公室看到的那篇新闻报道,田少武很轻松就弄明白了二老板此行的主要目的。至于县里为什么没把这项任务分配给乡里,这一点也不难解释,无非是油水太过充足,上边舍不得而已。 “也就是说,娄县长并非是为暴发户站台而来……” 想懂了这一点,田少武登时觉得轻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