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唯我也不知前因后果,不明白姜望的取与舍。但他只是足尖一点,连人带枪拔飞而起,化作一只浴火金乌,将天空染出大幅的金色。 薪尽一点洞长空,身似骄阳照此世。 他没有想明白。 但他无条件支持姜师弟的决定。 在斗昭和姜望杀出来的恐怖威势之下,雪探花缩成一团。 可抱着它的季貍浑然无觉,这位暮鼓书院的真传弟子,正凌空挥笔,在一卷长幅上不断地写写画画,长幅不断延伸,墨字不断延展,在极短的时间里,已经写满了十几丈! 她已经完全进入状态,在演算这天衍局,寻找唯一真解。 而卓清如…… 她也不看天,也不看地,也不看棋局。甚至也不写书。 她只是拿着一杆尺,牵着一段法绳,口中敕令不断,在一座座阴阳大殿里来回穿梭,疯狂穿梭……她在寻找许希名! 那是她的同门师兄,是她很小的时候,就一直跟在身后满山跑的人。 是每次回山都会给她带礼物的人。 是被期许为法家万年一出的天才,配得起铸犁剑的人! 这样的人,为何会在孽海动摇本心,怀疑自我。又为何会那么的脆弱,在孽海拔剑自尽? 铸犁剑伐世间之罪,正天下之法,许希名如何能以此剑自裁? 她一直很想要一个答案。 问她的童年和少年,问那个不再归来的背影。 可是问谁呢? 许希名已死,谁敢问吴病已? 姜望在祸水见到许希名的消息传回来,她是最激动的那一个。此次跟着姜望来祸水,又何尝不是抱着再见许希名的念头呢? 可许希名,并不见她…… 姜望没有跟任何人解释他的选择。 因为他在争抢时间,也因为不敢言达此世,恐入他人耳。 甚至于他跟斗昭也没有直接交流过一句,只是彼此错身,在许希名消失的那一刻,自然达成了默契。 而后一者刺天,一者斩地。 当他看到那抹红色,瞬间就唤起雷霆。斗昭也以大地的裂隙作为回应。 当他看到祝唯我身化金乌,为此世天空染上金霞。他亦将太阳战车点燃,瞬间洞穿了最后几重天幕,来到那带着血色的黑白混错的混沌天幕下。 这里就是五德世界的最后一重天。 他所看到的那一抹红霞,在这时候骤然变得鲜亮,仿佛混沌天幕之中,睁开一只血色的眼睛! 姜望平静地注视着这血色,高举他的手,将一路托举而来的至尊石门,按在了此世至高处,像是按上了一个巴掌—— 轰! 朝天阙整个嵌进了混沌天幕,仿佛此世开天即有的门户。 他一推掌,推开这扇门! 轰隆隆隆。 满目浊流,无穷尽的祸水倒灌进来,也随着朝天阙的开启,杀进这概念的世界。 棋盘世界里斗昭提刀转身,一把拎起沉迷演算的季貍的脖领,把她扔上金桥,嘴里只道了声:“走!” 宁霜容至此哪里还不知道危险? 横斩一剑,化出秋水一泓,似玉带缠腰,将还在寻找许希名的卓清如紧紧缠住,扯着飞上了彼岸金桥。 卓清如还待挣扎,宁霜容已经呵斥道:“许希名若还活着,吴宗师不可能不带他走!” 卓清如怔在原地。 永恒辉煌的彼岸金桥,便在此世横跨,一头接着棋盘世界的地面,一头却已连接朝天阙,贯出石门。 一直到金乌也振翅,飞出天门外。 姜望才收起撑天的手,跟着踏上金桥。 在彼岸金桥上回望,整个棋盘世界,都下起了血雨。大片大片的血色,像凋花一般往下飘落。 忽有一阵风,将大片血色都吹来。那血色张织,好像一只大手。 嘭! 姜望毫不犹豫,反手关上了门! 至尊至贵的天子石门,彻底隔绝了彼方。 六人队再出现,已经身在五德世界外,落回了真实的祸水中。 朝天阙和彼岸金桥都已经消失了,众人落在见闻编织的真实白舟上,于祸水之上疾驰。 宁霜容深呼一口气,以平复混乱的心绪。 实在难以想象。 一记朝天阙。 一架彼岸桥。 击碎了天衍局! “刚才……那血色是什么?”卓清如回过神来,呢喃着问道。 斗昭仰看着祸水晦暗的天幕,随手一刀,除杀恶观,漫不经心地道:“莲子世界有问题。” 在场哪个不是聪明人,一听这话,就已经想明白太多。 唯独宁霜容还在天衍局被击碎、痛失阴阳真圣传承的遗憾里,恍了一下神,愣愣道:“所以我有问题?” 与其说她遗憾阴阳真圣的传承,倒不如说她遗憾宗门前辈的遗愿竟落空。那毕竟是官长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