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巨大的迷宫,里间是一间间的囚室。 三步见方,只有一扇紧闭着的铁门的囚室。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我生活的地方。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我该如何描述呢?” 熊三思的声音常常是在折磨听者的耳朵,但这时候你若认真听他讲话,你会察觉,他也在折磨自己。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有如此痛苦的声音? “我无法给千劫窟一个准确的定义,我只能描述我所知晓的。” 熊三思道:“我不是那里唯一的囚徒。被关押在那里的,有妖族,有人族,甚至还有魔族。” 鹤华亭的两颗眼睛像两点幽火,静静地听他讲述。 其他妖怪也被他的讲述吸引。 “你道三恶劫君为什么会将我们聚集在一起?” 熊三思那粗粝的声音里,第一次有了较为激烈的情绪。 他自己给出了答桉:“他要像嫁接花木一样,培育我们!” “培育”这两个字,本是十分正面的词语。 但放在此刻的语境下,放在那个神秘的千劫窟里,便阴森非常。 无拘人或妖,都是有慧之灵,有自己情感和文化的存在,焉能被以嫁接花木的方式对待? “您问我是什么……” 熊三思以食指为匕,在左肩处划下来,显现出一块骨质臂甲,其上纹路玄异。 他便指着这处妖征道:“我是妖。” 鹤华亭瞥了一眼不老泉,以那条水纹为线,始终是东边泛起涟漪。 熊三思又点了点自己的心口,手指砸在胸膛上,砰砰有声:“我是人。” 他一把扯下自己的黑袍,也掀开了黑袍之下的皮甲,于是在场的都可以看到——在他腹部的位置,有一大团血肉,忽然变成了厚重的黑雾。过得一会,又从黑雾转回血肉。 如此诡异! “我也是魔。” “我是三恶劫君培育出来的品种,我是人魔妖?妖魔人?人妖魔?”他最后如此收尾,回答了鹤华亭的问题。漆黑的面具之下,仍是一双没什么波澜的眼睛。 全场寂然。 很难想象,那个三恶劫君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竟如此悖逆伦常,将同族肆意改造,嫁魔接人……把一个个有情感有思想的智慧生灵,当木材一样凋刻! 太平鬼差握紧长刀,咬牙道:“此等恶徒,我太平道必杀之!” 众妖心有戚戚,唯独鹤华亭的眼睛忽明忽灭。 大约一时也没能想明白,这本该可以解决熊三思的提问,为何最后无功而返。 或许是三恶劫君太过残忍,或许是千劫窟太过邪恶。即便是鹤华亭这样的古老者,也陷在震撼的情绪里,未能找到那飘渺不可知的灵感,没有完成他的那一种“可能”。 “你是怎么逃出——”他张了张嘴,但这个问题问了一半,就不再继续。 “好像你暂时不能问我了。”熊三思看着他说。 鹤华亭道:“可以这么理解。” 柴阿四呆愣愣地看着这一切,完全看不懂这一番对话背后的涌。只隐隐有一种感觉,好像熊三思摆脱了某种危险。 摆脱了什么危险呢? 诚然熊三思的经历非常凄惨,听着就痛苦。但在刚才这一番应对里,他也只是回答实话而已,应该算不上多难才对。 但为什么蛛兰若好像松了一口气,鹿七郎也如释重负? 他将心中的这些疑问,付之于伟大古神。 然后得到了回答——“鹤华亭在近古时代就已经失败,还能苟延残喘到现在,一定付出了相当沉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