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城在闹饥荒,你听说了么?“ “,你这消息都滞后多久了。赵澈大人早就前去赈济,挨家挨户都发了米面呢。听说国库不给调, 赵澈大人自己掏的钱囊,把他的宝剑都卖了!“ “赵澈大人太善良了,心里是真的有咱们老百姓。“ “可不是嘛,早前二十一城那个犯下命案的江洋大盗,就是赵澈公子亲自去逐杀的!“ “既有菩萨心肠,又有雷霆手段啊。“ “要是赵澈大人能当咱们的皇帝就好了 “瞎说什么呢!不要命啦!?“ 耳中各处的人声不断响起,姜望默默地收集着情报,也调整着对这个城市的认知, 赵澈…… 他几乎是立刻想起来,当初来这二十七城,所见到的那个当街就要强抢民女的、油滑粉腻的公子哥。 三年不见,风评已经是有翻天覆地的改变。 是浪子回头,脱胎换骨? 还是赵苍这篇文章里的重要一笔? 这个城市在发出它的声音。 人们对现在的生活相当满意,对未来满怀信心。 三年前尹观逃离之时,发动了干绝咒,城中瞬间腾起近百处怨念黑烟那都是心有刻骨之恨的人家。母失其子,妻失其夫。怨不公,恨不义。那是化身厉鬼也要撕咬一口上城人。 彼时仇视上城,欲剥皮饮血者,难计其数。 而三年之后,这座城市里的人,已经都在歌颂幸福。 当街强抢民女的事情,已经被忘记。 那个负恨而走的年轻城主,已经被忘记。 那个爱子被巨龟所食,以命为咒的老妪,已经被忘记。 苦难终是会被忘记的,罪孽也能够被时光掩埋。 像是方才公学里那位教书先生的颂歌。 “不亦乐乎”。 经年之后,再提起当时的事情。人们或许只会记得一赵澈在妖人乱国的时候,挺身而出,亲身涉险,与恶徒争斗纠缠,救得佳人性命。 在那些似模似样的故事里,或许还有一个半秃的恶书生,一个白发的坏剑客。 这三年的时间,矢志复仇的人,和极力自保的人,谁都没有闲着。 尹观固然是凭借一己之力,建立了令人闻风丧胆的地狱无门,并将之发展到了如今的规模。 赵苍却也没有因为修行天资不足,就放弃等死。 在修行上已经没有办法,但这个世界也不只有修行。 在那些针对地狱无门的悬赏通缉里,赵苍当然暗中加了不止一次码。但更多的精力,都投注到民心上。 儒家说,义之所在,虽干万人吾往矣。 但是这个“义”。如何定义? 这个“义”一旦被抽走呢? 下城三十九,上城者一,所谓天佑之国。 三十九座下城焕然一新,在赵苍不计成本地粉饰下,民心前所未有的稳定。 尤其是尹观所出身的第二十七城,赵苍倾注了最多的心血。 所有的声音,这座城市里如今所展现的一切,都是在向尹观提问,向尹观表达—一你来救谁? 你来帮谁? 你要为谁复仇? 没有,没有。 没有人。 你是二十七城的过客,你是臭名昭著的恶徒,你早已经不属于这个地方。 这个国家,这里的百姓,也从来都不需要你。 赵苍用三年的时间,写下了这篇文章。 而尹观,要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