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之道。 田氏真想办法杀了他,谁又能说什么? 早前田焕文在海外对乌列出手,乌列也只能避让锋芒,逃回齐境。也没见都城巡检府这边,有谁出头去敲打一番。 当然,说一千道一万,乌列毕竟是在青牌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名捕。 只看今日有多少人迎棺,便可见其分量。 凶手若真是大泽田氏,难免会激起整个青牌体系的敌意。或许不能直接为乌列之死做点什么,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少不了有些针对。 想来乌列之所以能够独自调查大泽田氏这么多年,却始终安然无恙,除了他自己的谨慎,也少不了大泽田氏的投鼠忌器。 总而言之,对大泽田氏来说,擅杀乌列,是一件不会立刻产生严重后果,但一定有深远负面影响的事情。不太符合近些年来大泽田氏低调的行事策略。(抛开田安平来说,近些年大泽田氏的确是低调非常。) 因而凶手是谁尚未可知,也未见得就一定是田家。 那么问题又绕回来了……谁去查? 姜望静默站在人前,忽然想起一事来,传音问郑商鸣:“田安平还有多久破封?” 郑商鸣有些迟疑地道:“他杀柳神通,是在元凤四十六年……算起来,明年才满十年。” 显然这位郑公子也有近似的思考,乌列突然被杀,一代名捕浮尸于海,这种不管不顾的风格,太像那个疯子了…… 姜望松了一口气。 他不确定上一次在七星谷,田安平是否看到了自己。但这样一个危险的人物,总归是让人不安的。 不过这点不安也只是轻轻掠过,随即又开始修行。 真到需要面对的时候…… 他会面对。 一群青牌体系里有名有姓的人物,缄默着在巡检府大门前等候。 这一幕让北衙附近几条街道都很紧张,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连货郎的叫卖声都不曾响起。 北衙都尉郑世,忍不住看了旁边的姜望一眼。 在场这么多迎棺的人,怀着各异的心情等待。 忐忑有之,悲伤有之,愤怒有之。 总归都压制着。 唯独这位当下最耀眼的年轻天骄,竟然是在修行。 旁人看到的是勤奋,他看到的是清醒。 人群之中保持自我的清醒。 姜望很显然是一个有着明确目标,非常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 此前郑世还很有些想不通,为什么这个年轻人会拒绝北衙都尉的位置,这会倒是能够明白一些了…… 终是路不同。 当杨未同亲自架着马车驶来时,已经是深夜。 “我在海上接到乌老,在天府城要了一副薄棺暂时装殓,一路马不停蹄……”这位朝议大夫易星辰的门人,带着一身仆仆风尘,这样解释着。 郑世只是沉默地走到棺木前,将棺盖轻轻推开,低头看着棺木里的人。 “乌老……”他长叹一声:“回家了。” 巡检府府衙前围满了人。 几乎所有的青牌捕头都面带哀色。 真要说起来,在青牌体系中奋斗了一些年头的人,谁没有受过乌列的指点? 甚至有人忍不住哀泣出声,有人默默垂泪。 乐见于大厦崩塌的人当然有。 暗自发誓有朝一日要查出真相为乌老报仇的,也不乏有之。 但在这人人悲戚的氛围中,有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 “我要验尸。” 人群之中,唯独林有邪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