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难净,又何况那些根植于心底的东西呢?” “要我说,都是……”那暗中的声音起了这样一个话头,便戛然而止,不再说话。似乎触及了不能言之事。 冼南魁独立高处,目巡四方,寂寂然无声息。 …… …… 天光微亮时,姜望便自去了牧园。 “牧园”这名字,乍听不很吉利,但牧国人并不在乎这些,苍图神的虔诚信徒,死后即往神国,便真叫了“墓园”,也只不过是另一个家。 在丰城的这一处建筑,本身是一个大庄园,渐而便这么叫下来了。牧国人自己都不介意,旁人更不在乎。 赵汝成现在身份敏感,并不适合出现在庆功宴上,姜望也只能一个人独身来见他。这本是夺魁时便已约好的。 那赫连云云看来是早就吩咐过,门子见着姜望便直接引路,半句废话也无。 迎着一些打量的视线,跟着绕了几绕,入得牧园里间。 赵汝成独住的小院格调很高,由此也能略见他现在在牧国的重要程度。 走过青石径,便见得那样一个似临风玉树的身影,立在院门前。 远远看到他,脸上就有了笑容。 姜望也不自觉地笑了。 两人都不说话,就这样笑着走近。 “啧啧啧。”赵汝成这才故意上下打量着他,啧啧连声:“全城都在为你庆功,到处都是你的名字。天下第一内府,蛮威风的嘛!” 姜望笑眼相对:“你说魁名你来摘的时候,也可威风了!” 赵汝成大窘,赶紧侧身引路,咳声道:“许久未见,咱们小酌两杯!” 姜望只道:“当饮!”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小院中。 随性自然,一如往时。 院中一方石桌,两只石凳。 桌上菜肴五道,鹤壶一只,玉杯两盏。 并无人侍奉。 两人都随意坐了,赵汝成很自然地挽起袖子斟酒,边斟边道:“三哥啊,不是做弟弟的挑拨离间。这亲君子远小人的道理,你须记得……” 他撇了撇嘴:“以前你是多么纯良啊,嘴可没现在这么损。” 还是像以前那样“小心眼”,半点口头上的亏都不肯吃。 姜望笑眯眯地瞧着他:“原来牧国那边管说不过你叫‘纯良’,管实话实说叫‘损’。异国风情,着实叫哥哥涨了见识!” 赵汝成窒了一下,怪模怪样地摇头叹道:“都说齐国多名士,我算是领教啦!” 名家最擅舌辩,论起机锋来,确是难有对手。 “你还是这么喜欢聊天。”姜望笑得温和,唯独在‘聊天’两字上加了重音:“回头我介绍两个朋友给你认识。” “好啊!”赵汝成快活地答应了。 但不知怎么,笑着笑着,笑容消失了。 “三哥。”他低头,看着杯中酒,轻声问道:“这两年你是怎么过的?” 但姜望仍在笑:“就是往前走啊。” 他笑得很灿烂:“一直走,一直走,就这么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