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尽皆战殁。如今纪氏男儿,止余这老将一人而已。 老将披挂固然豪迈,又如何不显悲凉。 他的声音都在发颤,说完之后,已是闭上了老眼,似是不愿面对双方军队战力悬殊的残酷现实。然而身为统军大将,又无法不面对。 “是啊,百里方止存一。”阳建德先是低声重复了一遍,然后道:“但诸君为何还是引军前来呢?诸君为何还聚在我军帐之下?咱们这二十一万……便且称是弱旅吧,这二十一万之众的‘弱旅’,又为何齐聚此地,又因为什么,敢与秋杀军正面相抗?” 他从帅位上站了起来,面对着所有的将领。 “我阳氏宗庙祭祀二十七代不绝,不是阳国百姓欠我阳氏的,是我阳氏欠天下的!” “然而孤若独身受戮,刀兵便可止吗?齐人贪欲便可填吗?诸君便能心安吗?阳国上下,就意能平吗?” “阳国不独属于阳氏,而属于在阳国这片土地上,生活着的、所有的阳国之人!” “齐人辜恩负义,侵我家园,戮我百姓。我阳建德死不足惜,但,阳国百姓凭什么失去阳国,不能复为阳国人!?” 众皆缄默,一群军中的汉子,除了紧紧拿住兵器,说不出一句话来。 “诸君,我们聚在此处,佩剑带刀,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阳建德用拳头捶着自己的心口:“孤的心,与你们在一处!” “对于胜利,孤的渴望不比你们少。然而越是如此,我们越是要谨慎。” “因为我们只有一战之力,前方已是深渊,一战若不能胜,便再无复起之机。” “阳国面临数百年未有之危局,此战若败,孤唯死而已。但你们呢?” “做了半辈子阳国人,临老临了,适应得了齐人的生活吗?” 阳建德问罢此话,环视一圈,直到与每个人都对过眼神,确认将自己的精神意志传递过去之后,才说回了军略。 “只看重玄褚良步步为营,十里一驻。所过之处,或囚或杀,人畜皆绝。便知他对我军的速战早有准备。此人天下名将,他既然有备,我们就绝不能速。” “然而将军,那胜机在何处?”仍然是那位头发花白的老将纪承,其人颤巍巍问道:“以硬碰硬,正面相抗,我军胜机在何处?” “等!”阳建德说道。 “孤以一国之尊请降,接着又屯军于照衡城前。都是在等重玄褚良的犯错,但他一步未错,步步求稳。善用奇兵者,败则庸,胜则名。能用正兵者,方为天下名!其人用兵,已经是当世顶尖。” “面对这样一个对手……”阳建德双手握拳,他的眼睛里,全无畏怯,只有战意熊熊:“孤血液沸腾!” “孤在等一个变数,这变数不取决于我们。也正因为如此,不会被重玄褚良所算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