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立刻站直了身子，点头哈腰道：“您怎么自己下来了。”

那女子瞟一眼他手里的包子，懒懒的伸出一只手，小厮立刻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把油纸仔仔细细的裹了递到女子手上。

陈贰看的直撇嘴，那油纸都是昨天新裁的，用前仔仔细细擦过，包子又是素馅的，根本就一点油都不会沾到手上。这书中上竟然还有比季莲生更矫情的角色，怎么一个两个都撞在陈贰脸上。

那女子端量了一会儿包子，又凑到跟前闻了一闻，脸上浮出几分嫌弃，她把包子递给小厮：“掰开我看看。”

掰开有什么好看的，这对主仆简直有病！

小厮却是知道女子要干什么的，掰开的包子摊在手心里，面皮柔软如棉花，馅料挂着一层薄薄的油光。馅是挑的小园里最嫩的芸豆，用今年的新豆酱炒到半熟，和焦脆金黄的肥肉渣伴在一起，基础调味外再来一点花椒粉，一点糖，一点点茴香，这可是点睛之笔。

包子掰开还冒热气儿，扑了小厮一脸，差点把他香一跟头。口水都不知道咽下去多少口，要不是碍着自家主人，那小厮恨不得立刻把包子囫囵个塞嘴里。

那女子微微探头，拿开帕子就着小厮的手了看了又看，闻了又闻，片刻，露出一副了然又不屑的神情。

“我当有玄机，新豆浆、花椒、茴香。切，不过雕虫小技。”

陈贰双眼冒火，不是因为她的话，而是因为她那张脸。

这特码，不就是在楼上看戏那娘们儿嘛！难怪看着眼熟！这么好的包子卖给她！还不如喂狗！

陈贰将两个铜板甩到那女子脚边，冷笑道：“不好意思，我这包子只给人吃，不给狗吃。想必您大鱼大肉惯了，这包子入不了您的口。”

女子假作吃惊：“呦，你是摊主啊！我以为是哪儿来的小叫花子！”

陈贰怒目圆瞪，她又讥笑两声，不屑道：“这种手艺，不过市井街边最不值钱的小鸡俩，糊弄那些乡野村夫的还凑合，三脚猫的功夫就想跟我争铺面，我看还是早点洗洗睡吧。”

她挑着一双三白眼居高临下的看着陈贰，从袖子里捏出几块碎银子，手一松，洒到地上：“这些银子够你们全家吃上一个月了。劝你见好就收，拿了银子滚蛋。若你不知好歹，硬要与我争……”

她冷笑一声，一脚踩住食盒的盖子，渐渐用力，阴毒道：“那天是你运气好，可是小妹妹，人活在世上，运气可不会总那么好的。”

她话音未落，只听咔嚓一声，那食盒竟然被她生生踩出一个大洞。

围观的人群里有人看不惯要站出来说两句，立刻就被旁人拉住，小声劝他：“这娘们可是知县的姘头，得罪了她可没好果子吃。”

沉默的人群中间，陈贰抱着食盒盖子缩成小小的一团，真是可怜至极。

那女子见陈贰这幅样子，得意的讥笑了一声，将包子扔到地上，一脚狠狠碾碎，得意道：“生的下贱，就要老实知命。就好比这素馅包子，永远只配呆在低贱的食盒里。”

她说完这话，居然在直接在食盒上蹭了蹭鞋底，留下一团黏腻的污垢。

眼看着大获全胜，那女子理了理鬓花，得意向人群扫视一圈，转身就要走，然而这时，一直沉默的陈贰却突然动了。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食盒的污渍抹了一把，像子弹似的弹射了出去。等到众人回神，见到的却是那女子满脸污渍俯身欲呕的神情。

她僵硬的举着手踉跄着退出好几步，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仿佛一条遇到雄黄的毒蛇，浑身颤抖抽搐。

旁边的小厮哪里见识过自家掌柜这么狼狈的样子，顿时傻了眼，过了好一会儿才对珍馐阁喊了一声：“来人呐！”

一群小厮立刻涌了出来，将陈贰团团围住，那女子狰狞着将脸上的污渍抹去，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尖声吼道：“给我狠狠的打！”

陈贰被他们围在中间，脸上一丝却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