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究是什么也没能听得见。
等他低下头再看阿淯的时候,阿淯眼中两行热泪,就在他怀中断了气。
他猜阿淯当时应该是断了气,可是第二天他在父亲那边,又看到高淯时,他仿佛又活了。
至少他没死,一定没有死!
“你说他死了、他也没死。”高延宗语气悲伤,“可你说他还活着吗?他这样就真的算是活着吗?”
无知无觉,他听不见你说话,也根本没法与你说话。
现在这样,和一个死人又有什么区别?
高长恭抓起高淯的手,冰凉的、但似乎没有当年在颖川城下的那么凉。
他还记得自己从前抓他手的时候,自己的手那么的小,他能够完全握住。
而如今自己的手已经能握动一百斤的长刀了,可阿淯的手却一点也没有变,似乎还比从前瘦小了很多,虚弱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虚虚垂在床边。
“他还能再醒过来吗?”
“谁不盼着他醒过来呢。”
高延宗叹了口气,“等你成婚之后还是离开邺城吧,二叔看你还好,六叔跟九叔你也是知道的,你要是留在这儿,他们有你好果子吃。”
高演和高湛生恨他不已,想想也正常,如果有人害了他们兄弟,他也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临走之前,高长恭又想起了刚才那个所谓的郑家二姑娘,她跑这边来干什么?
高玉垮着个脸,在外面点火熏房子。
“高延宗真是我的灾星啊,但凡看见这小子、就诸事不顺。”
当然啦,高长恭每次也在的这个事实、她就选择性忽略了。
高长恭要去瞧高淯,这太正常了。要是现在他已经把曾经的自己抛诸脑后,她想想也是挺不服气的。
这次虽然没见成,不过没事儿,反正自己现在在宫里面有的是机会。
就这段时间她探听的消息,高淯就算活着八成也是一个半身不遂、全身瘫痪,跑也跑不掉的。
瘟疫的事邺城慢慢结束了,高玉得空回了郑家一趟。
临走之前,徐之才指着桌子上的一堆布帛。
“你的。”
“我的?”
高玉莫名其妙,发布给她做什么?
“是你的俸禄。”
哦,她差点儿都忘了,现在她是有工作的,该拿钱的。
“那给钱给我啊,发这些玩意儿干什么?”
古代发工资,早期都物品,比如粮食、布匹和绸缎,直接发钱的不多
北齐按官品给俸禄,计量单位就是布帛的匹。
一品岁秩900匹,从一品800匹,以下以百匹等差,像她现在的职位也就40匹了。
“这也差太多了吧。”
匹只是计量方式,工资给付方式为一分帛、一分粟、一分钱。
不过这次全都是帛,真是专拣没用的发啊。
高玉算了一下,一匹帛的购买力约合700斤大米,按一般市价每斤三元,合计就是84000元。
“这薪水可真是够丰厚的。”
大部分钱都是她的精神损失费吧,毕竟给高家这群家伙看病,心理压力太大了。
别没把你们的精神病看好,我自己的精神病倒给犯了。
说起来,元仲华生第三子高孝琬的时候,她老哥元善见直接就是彩绢万匹,大手笔啊。
这般回了郑家,郑观音瞧见她、两人抱头痛哭。
“我都以为你死了……”
“我也以为你死了。”高玉拍拍她脸,“家里没事吧?”
“还好。”郑观音擦着眼泪,“哥哥也没事。”
“别人呢?”
郑观音茫然:“别人?”
在他们这些人看来,仆从什么的自然都不太算人。